抖著沾滿幹涸血跡凍得僵硬的手,緊緊地握住張翼揚溫暖的手道:“所幸……我還能在生命……最後的時刻,見到你。”

“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是來救你出去的。”張翼揚趕忙告訴解縉這個消息。

“救我?殿下?嗬嗬……”解縉看了一眼朱瞻基,忽然淒涼地笑了起來。

“龔兄,還是你明智……沒有走進官場……為兄……死不足惜……隻有一事始終……始終放心不下,此事……也隻有交給龔兄……我死了……死了才會甘心。”

“解大哥,何出此言,有什麼事,你盡管吩咐就是。”張翼揚知道解縉是對朱瞻基父子死心了。

“這事……就是凝兒,她回徽州了……現在……她音訊全無,不知……她過得怎麼樣。”

“她過得還不錯,至少比你好。”初雲站在監牢外說道。

“不會好的!凝兒心性極高,受此侮辱,怎會好過?我怕她甚至……以後都不會再笑了。”解縉看了初雲一眼,忽然提高了聲音,那嘶啞的嗓音在小小的監牢內聽來,竟有點恐怖的味道。

“我猜她……那日昏迷甚至……甚至有可能以為……以為她……委身之人不是你……”解縉艱難地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

初雲吃驚地問:“難道真的不是那夥人?”原來凝兒是真的誤會了,所以這些日子以來竟不曾再笑過,看來這解縉比我還要了解凝兒啊。

“難道凝兒不知道是我?”張翼揚忽然被這消息驚得有點頭暈目眩,難怪采凝會那樣對他,她這些日子是怎樣挨過來的呢?

“我死不足惜,可凝兒……凝兒是真的……喜歡你,答應我……你要去徽州,去找她回來,向她把所有的……一切都說清楚。”解縉激動地拉住張翼揚,充滿血絲的眼睛,此時發出無比閃亮的光芒。

“解大哥,你先別說了,你不會有事,我們這就出去,我去找最好的醫生,來給你醫治!”張翼揚不忍見解縉如此,站起身就要將解縉扶出去。

“你先……答應我!”解縉的身子被張翼揚抱在半空,他無力地搖搖頭,用盡全身的力量,急切地抓住張翼揚的手,仿佛要握住生命中那最重要的一諾。

“我答應你!”話音剛落,解縉的手漸漸地鬆開了,身子倏忽倒在地上,發出一聲低沉的悶響。

“解大哥……”隨著那一聲悶響,張翼揚大喊一聲,跪倒在解縉身旁。

初雲吃了一驚,跳進牢內,不顧解縉滿身血汙握住他的手腕,但已脈動全無。

初雲無奈而痛苦地搖頭:“解縉,真的沒想到,我們會在這樣情形下相遇,又會在這樣的情形下遺憾地錯過……”

三人默默無言地走在回龔園的途中,步履沉重,誰都沒有再說話。戒備森嚴的紫禁城數以萬計的侍衛,他們一點也不懼怕,可在安靜的龔園靜靜等待的采凝,卻讓他們怕了,他們不知該怎樣去麵對采凝,雖然他們都按采凝的話,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采凝在龔園焦急地等待著三人,可是直到東方放白,三人也沒有回來。等到天大亮時,采凝心碎得幾近崩潰,她強打精神就要出去尋找,卻在龔園門外看到三人,垂頭喪氣地靠在門柱上。

“還好,你們都沒有事!快進來吧!”采凝喜極而泣。

“是,我們都平安地回來了!”初雲隨眾人進來後答道。

“你們都沒事,那解大哥呢?他怎麼沒有和你們一起回來?”采凝奇怪地問。

“解大哥他……走了!”淩霄支吾半天,還是說不出口。

“走了?他一個人到哪兒去了?他沒有受傷麼?身體很好麼?”采凝抓住淩霄一連串的問題,一股腦兒地問了出來。

“這個……我不知道!”淩霄還不是很擅於撒謊。

“解縉他,他回老家了,皇上沒有為難他,他的身體很好,我們用另一個死囚換出了他。”初雲說出自己原先安排的計劃,如果一切順利,解縉此時,的確是被另一個十惡不赦的死囚換出來了。

“那別人不會發現麼?”采凝不無擔心地問。

“按皇上的意思,昨晚解縉就會被皇上秘密用雪活埋的,不出意外的話,今天解縉的死訊就要傳出來了。”初雲是早已得知這一消息,所以才會安排這樣的計劃,本來以為會天衣無縫的,可是……

“那就好,可是解大哥為什麼一個人走了?他為什麼不來見我?”采凝實在想不通這個結果,解縉,他不是這樣的人呀。

“這……,他說,他不想打擾你,希望你能把他給忘了,好好的和張翼揚生活在一起!”初雲這次說的是實話,解縉臨終時,的確是這樣希望的!

“不會的!”采凝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我答應過他,我會嫁給他!他怎麼會丟下我一個人走了?你騙我!”

“凝兒,哥哥,沒有騙你!”對不起,凝兒!原諒哥哥騙了你,可是這次是真的為你好,不是像以前一樣,騙你,隻為了自己在你心目中的完美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