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季末抓著受傷的手臂,奮力的向前方跑去,血液一點點的流失,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一點點的下降,再下去,估計真的會死在這裡吧。
季末不畏懼死亡,但想到季然為了掩護自己而倒下的身軀,還是咬牙堅持著,如果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季然會生氣的。
季然其實和季末沒什麼關係,在季末還不叫季末的時候,他還隻是孤兒院裡一個普通的孩子,隻是比起其他的孩子更加沉默而已。
季末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孤兒院,他也從沒有希望自己的父母有一天會出現,然後帶自己回家,就像那個叫茉莉的小女孩一樣,幸福的,在父親的懷抱裡,真的,季末從來沒想過。
即使對於自己的身世什麼都不知道,季末就是那樣異常的篤定,不會有父母的。
這樣的季末,冷眼看著孤兒院裡的孩子被領養,被送回來,然後有新的孩子來到孤兒院。孤僻的小孩是不討人喜歡的,所以,沒有人領養季末,季末也不希望自己被領養,他想,就這樣生活在孤兒院,到自己長大,就離開這裡。
季末一直是這樣想的,直到有一天——
這一天,季末獨自一個人走到孤兒院不遠處的一處廢舊工廠,孤兒院也不是富裕的地方,隻好將地址選在被荒廢的郊外。
這個工廠季末來過很多次,每次季末都會在工廠一角的那一堆水泥管道那裡,安靜的坐一會,然後回到孤兒院,繼續安靜沉默的生活。
秋天的早上有點涼,季末穿了一件顏色發白的長袖襯衣,是別人捐贈的。
季末照常走到水泥管道,但今天,似乎有不速之客。
血跡斑斑的衣服,胳膊上有傷口還在流血,溫潤的麵孔,眼睛卻似一汪深潭,這個不速之客,似乎傷的很重,但卻不會讓任何人小覷,因為,盯著季末的眼睛,沉靜又危險。
季末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把危險這個詞用在眼前這個長得很漂亮的男人身上,不,應該說是個少年,纖細的肢體,還有稍顯稚嫩的麵容。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都很早熟,沉默的季末在孤兒院生活了七年,今年,他七歲了。季末遠比那些早熟的孩子更懂得這個世界,所以,他在剛剛看見這個不速之客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
季然就是這樣出現在季末的生命裡的,狼狽,破敗,還可以再加一句,重傷。
季末站在幾米開外,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沒有逃跑,沒有尖叫,他隻是眼睛盯著季然,最初的波動之後,重新恢復平靜。
麵對一個看起來還不到十歲的小孩這樣的反應,季然感到詫異,原本他還打算要是小孩有什麼不好的表現,就做點什麼的,現在看來,這個孩子,很不一樣。
季末安靜的站在不遠處,看著季然在盯了自己一會之後就閉上眼睛,伸手在流血的地方點了幾下,馬上,血就止住了。
看到這一幕的季末,瞳孔縮了一下。
季然費力的擺出打坐的姿勢,慢慢的恢復傷勢,閉上眼不再理會不遠處靜立的小孩。
看到季然擺著奇怪的姿勢,閉上眼睛,很久都沒有再睜開,季末垂下眼眸,半晌,轉身走出廢舊的工廠,回到孤兒院。
之後的日子裡,季末還是每天都會去水泥管道那裡,季然還在,隻是傷勢看起來在一天天好轉。
有一天,季末走到季然身邊,伸出手,手裡是一顆蘋果,不是很新鮮,卻是季末早上幫阿姨幹活之後得到的獎勵。
季然看著季末,好長時間,最終還是接過了蘋果。
後來,季末有時候會帶一個饅頭,有時候是一顆糖,都是他自己省下來的。季然會在季末伸手的時候,輕輕的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