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她到底愛誰,默然?楚靖之?

奈何想愛的不能愛,不愛的卻非要愛?

她試過去愛齊析鐸,齊析鐸卻拿她交換未婚妻的性命。

她試著去愛齊析宏,卻害得他國破。

他也試著去接受青原做一個稱職的王妃,可是結果呢?

她不想傷害每一個人,可是自己卻遍體鱗傷。

默然和阿布應該過得很幸福,算算小至君也該會跑會跳會說話了,最想愛的人和自己最好的姐妹。

楚靖之呢,那個樸實忠誠的男人,他會過得好嗎,一旦齊析宏敗了,他一定會一死以謝君恩。

齊析宏,她自認虧欠他的,齊析鐸她自認無負於他。

然而青原呢?他是弟弟還是情人還是丈夫?

這些在深夜裏苦苦折磨她的問題,她終於不用再想,她需要安靜,就在這一池碧水中安息吧。

用這長白山上融化的雪水,洗去她半生的罪惡,洗去她滿身的髒汙。

繡鞋輕移,她仿佛一片落葉向下飄去。

“鏡熙!”青原急速的跑來,那青衣的人兒已經沉入水底。

噗!他一頭紮進冰冷的湖水,你不能死-----冰冷的古戰場,橫屍遍野,不時有禿鷲來啄食著屍體。

一匹駿馬噠噠的馬蹄聲驚飛了幾隻鳥兒,向那逐漸西沉的紅日飛去。

馬兒在一座孤零零的大帳前停下,馬背上的兵士翻身下馬,進了大帳。

齊析宏接過戰報,眉頭擰的緊緊的,沒想到自己竟犯了這樣致命的錯誤,三十五萬大軍齊齊被他消滅在潿洲戰場上。

薄唇微顫,眾官也覺得大勢已去,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

鮑海明沉吟半晌,方才道:“陛下,該做決斷了。”他的話語中也隱含著些許悲壯。

齊析宏背對著他們,鳳眼微微睜開,看了眼掛在牆上的玉笛:離京嗎?或許離京尚有一線生機,他怎麼能呢?

他一代君王,敗多勝少,叫他如何麵對天下臣民,如何登高一呼,如何去征兵征餉?

他一生下來就尊貴無比,是萬眾矚目的太子,在遇見她之前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讓他第一次有挫敗感,他可以征服她的身體卻擁有不了她的心。

連年征戰,百姓勞苦,一場廝殺又有多少人國破家亡,她一定不願意看見,因為她那樣善良。

罷了,沒有她,做這個皇帝也沒什麼意思,從她離開的時候他就知道,但他還是拚死一搏,他不相信他比那個木頭般的十三弟差。

結果---哼哼!

他冷笑,既然他願意接這個爛攤子,就給他好了,他比他更先見到她了,他還是贏家!

“皇上。”曾法翰又拱手道。

卻隻見君王抬了抬手,看來結局已定,朝臣無聲的退下。

隻剩下英俊的君王暗舔著心頭的憂傷。

噌---!寶劍在昏暗的帳內閃著寒光,照亮他妖異的鳳眼----議事大帳。

青原仔細看著信,英俊的眉頭緊了緊,“沒想到他竟然自刎。”

阿杜和拉道:“這大衛皇帝都沒了,那咱們還出的哪門子兵啊。”

青原點點頭:“通知哲赤河將軍返回吧。”

侍衛正要下去,又聽青原補充道:“這件事不要告訴王妃。”

氈帳內不斷傳來輕咳聲,呼蘭掀開簾子走出來。

“怎樣?”青原攔住她問道,眉頭緊皺著。

呼蘭搖搖頭,將手中的白絹攤開,猩紅的血漬格外刺眼。

青原握了握拳,邁進了帳子。

呼蘭看了看阿臧道:“王妃的身子骨,瞧瞧也不剩幾天了。”

阿臧歎了口氣:“可汗到處求醫問藥,王妃這樣的人,怎麼就---這麼短命。”

呼蘭也無奈的歎了口氣:“可汗這幾天心情肯定不好,你自己要小心,不要招惹了他。”

“恩。”阿臧點點頭,很聽話。

秋日的狂風吹亂了草原上的野草。

曲折的古道上青原攙著白衫的女子緩緩走向馬車,女子的麵容美麗依舊,更加動人,隻是身影更加單薄,惹人憐惜。

就在女子轉向馬車的一瞬,青原的手卻握緊了些,明亮的眼睛裏滿是柔情,輕輕道:“如果---我不再勉強你,隻是天天看看你就好,這樣你能留下來嗎?”

女子沉默半晌,微微搖搖頭。

青原歎了口氣,扶她上了馬車,小心的揭下車簾。

女子的臉色越發白皙的透明,眼睛靜靜的看了看他。

車夫揮了一鞭子,馬車開始緩緩移動,青原依舊沒有放手。

女子略顯蒼白的唇動了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亮光,急忙喝道:“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