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坐在任逍遙肩膀上的Locker蹬著小腿,語調歡快道:“他們去抓蟲子啦~”
“安格斯叔叔說, 要升維什麼噠~任青哥哥……嗯……”
皺著一張嬰兒肥的臉回憶半天,Locker才不甚確定道:“去跟著蹭……說是蹭經驗!”
“嗯哼~”任逍遙眉峰微挑:“還挺努力~”
斜倚在沙發靠背和扶手夾角的Pale閉了閉眼,淡然地抹去順上唇流下的鼻血:“逍遙, 我有事情和你說。”
看向表情一如既往平靜的Pale,臉色沉鬱下來的任逍遙拍拍Locker搭在自己胸`前的小腿道:“自己上樓或者出去玩。”
Locker睜大眼睛看看自家粑粑的冷臉,又看看衝自己微笑的Pale叔叔, 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啃著指甲應聲:“哦……”
待Locker撲騰著小翅膀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將晶體棺材安頓好的任逍遙才大大刺啦地坐到Pale旁邊:“說吧,什麼事兒。”
任逍遙和Pale幾乎同時開口道:“先說好!生/死的話題我不聊!”&“我覺得……是時候結束了。”
扭頭看一眼Pale平靜的側臉,任逍遙的視線像是被燙到似的連忙轉到身旁的晶體棺材上。
被凝實到極點的晶體棺材呈現出瑩潤的錢透明狀態,哪怕以任逍遙的視力也隻能隱約看到青樾模糊的輪廓。
渾身都緊梆梆宛如被拉緊的橡皮筋兒,任逍遙不安地換了個坐姿,開口——沒能組織好語言。
悻悻地閉上嘴,腦袋裏畫魂一樣勾勒出幾十幅畫麵、浮現出幾百個問題。
最後,任逍遙的聲音活像被榨幹糖水的甘蔗渣:“我聽不懂。”
“逍遙……”語氣三分好笑、三分寵溺、四分寵溺:“別那麼任性。”
抬手揉揉任逍遙的亂發,Pale的視線落在自己像凝固石膏般蒼白、骨感而冰涼的手掌:“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了……”
“毒/素已經完全侵蝕了我的身體,就好像被白蟻蛀空的木樁,隻能勉強撐個樣子。”
“體虛、無力,我不僅沒辦法單獨行走,甚至拿起一把湯匙手都止不住地顫唞。”
“每天早上起來,我都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更虛弱一點,直麵自己一點點被推向死亡。”
“這樣的情況下去,用不了多久我就會完全失去行動能力……到最後,我甚至不能進行自主呼吸,要靠儀器維持生命……”
“你覺得這樣的生命真的有意義麼?”
話已至此,任逍遙也不再回避,直視Pale的雙眼:“我認識的Pale,不僅善良、睿智、處變不驚。更重要的是,他無與倫比的堅強,任何挫折都不能把他打倒。”
“哪怕他注定不能成為武者,他也成為了這一代最耀眼的謀士。”
“我認識的Pale,絕對不會被這麼一點點地困難打倒,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放棄自己的生命。”
同眼神堅定的任逍遙對視幾秒,到底還是Pale先移開視線。
似是累極地仰靠在沙發背上,Pale輕笑起來:“曾經,我也以為自己和那些軟弱的人不一樣。可到了現在這種的時候,我發現所有人都一樣。【注1】”
“我不懼怕死亡麼?”
“嗬~我怕!逍遙,我比誰都怕!但我懼怕的,並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死亡之後。”
“想想看,我的死亡對於整個多維宇宙來說,和人體中代謝掉一顆小小的細胞般不痛不癢。伴隨時間流轉,天陽依舊照升夕落,所有的一切都正常地運行:會有更多物種誕生或者滅絕,會有全然不同的人生活在我曾經生活過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