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姐姐的不是,是姐姐的不是。”榮惠笑著告饒,看著顧梓榆別扭的絮叨模樣,好像一隻周到體貼的小母雞,屋內直有一股暖意洋溢,驅散這春日裏許多寒意。
榮惠留了顧梓榆用飯。用了飯後,她們倆便像舊時一般打起雙陸來,
依舊是榮惠執青色,顧梓榆執赤色。芝蘭捧茶、玉樹焚香,還有顧梓榆身邊帶來的那丫鬟紅豆來算籌,紅葉則……
榮惠又朝顧梓榆身側掃了一眼,這才反應過來,顧梓榆是從六品貴人,循例是隻能帶一個陪嫁丫鬟入宮的。顧梓榆既然帶了紅豆來,那紅葉則是被留下了。不僅如此,出去首領內監和掌事宮女,從六品貴人的宮女內監的定例隻各三。
思及此,榮惠少不得關心道:“妹妹那暢和宮裏人可夠使?少了個紅葉可還習慣,不如從我這裏撥一個過去?”
“不必,姐姐這人也不多,你這還病著,更是少不了人伺候的時候。”顧梓榆搖搖頭,又低了聲音,道:“姐姐病著,少不得底下有人不盡心呢,哪還能把人往我那撥?”
榮惠不以為意的笑笑,她自然想到了這些。但尤其是這樣的時候,下麵那些小內監小宮女究竟是什麼摸樣,也能露出幾分真形來了。
顧梓榆見她麵色了然,也就知道她心中自有盤算,遂不多言,轉而笑道:“姐姐也不必擔心我,那暢和宮裏的主位是寧嬪,為人不錯,頗認為我奇貨可居。我頭一回給她請安時,她便撥了兩個小宮女給我。”
榮惠見她自己比作奇貨,很有些好笑。顧梓榆生的清麗脫俗,氣質靈動,出身也不算低,若不露出本性,確算得上奇貨。
但她聽到寧嬪這個名,卻是忍了笑。今日在建寧宮覲見時,榮惠還沒來得及給懿妃以下的妃嬪請安便回來診病了,所以了解不多,於是隻問:“我聽說,寧嬪和莊貴妃一般,也是陛下為皇子時的姬妾吧?”
顧梓榆點點頭,隻看著棋子,帶笑道:“可不止是姬妾,比起莊貴妃,人家可是陛下為皇子時名正言順的側妃呢……”
原來朱文燁為皇子時,莊貴妃說起來也是側妃之身,但卻是以侍妾身份入府,因誕子而晉了側妃的位分。
榮惠若有所思的點了頭,嘴角含笑道:“如此說來,寧嬪和莊貴妃交好,那寧嬪示好於你,是不是也意味著莊貴妃有意拉攏你?”
顧梓榆卻是不置可否,隨手用帕子捏了塊糕點入口。待如數咽下,她的眼珠緩緩轉了轉,看向榮惠,低聲道:“惠姐姐瞧著,莊貴妃和懿妃,孰優孰劣?”
榮惠眸光一轉,已是換轉神色,隻抬眉微微看了顧梓榆一眼,見著她略顯不自在地低首下去,心內想想,已是有了定論,溫聲道:“梓榆妹妹,她們孰優孰劣無需咱們來分辨。”
聞言,顧梓榆素來清明的目光泛起一絲茫然,緩緩才道:“後宮沉浮,若隻憑一己之力,隻怕力有不逮。”
榮惠忽然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妹妹,莊貴妃居尊,懿妃有寵,卻都
無緣中宮。這樣的浮萍,隻怕借不了多少力。但稍有風浪,還要遇險,徒遭牽連。”
顧梓榆斜眉,嘴微微嘟起,道:“姐姐的意思,竟是兩不投靠了?”
榮惠笑著搖頭,道:“心裏如此想罷了,眼下咱們力微言輕,總不能開罪了誰。何況上有兩宮太後,還有那兩位良媛,局勢就模糊的很。”
顧梓榆非是朽木,榮惠隻提點這麼兩句,便回過味來,露出若有所悟的笑容。但見榮惠一副運籌帷幄的摸樣,她又起了戲謔之意,抱著榮惠的手臂搖了搖,悄聲問:“好姐姐,咱們且說笑的,你看莊貴妃和懿妃哪個要得力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