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若打電話來給我,說讓我去她家吃飯。
於是,我拖著一雙拖鞋,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拿,披頭散發的去了。
好在我們兩家離得不遠,看著火辣辣的太陽烤著地麵,有種皮膚都要被灼燒的痛感,我戴著墨鏡,在人群中四處張望,尋找海若的影子。
我以為我還能看到從前的那個她,身材較為臃腫,卻又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仿佛輕易就能落淚,一頭飄逸烏黑的長發,就像一個娃娃一般可愛。
我還怕我會認不出她來,我想,憑她的天生麗質,三年不見,一定會更加漂亮。
而事實是,我確實認不出她了,當她站在馬路的對麵朝我招手的時候,我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把墨鏡往下麵推了一點,想看個仔細,是不是中暑了,否則怎麼會眼花?
此時她已經越過馬路,朝我走過來,瞠目結舌的我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現在的樣子,就像隻有皮包著骨頭,渾身上下沒二兩肉。
突然間想起一句話來,時間是一把刀,不僅隔斷了我們與過去的牽連,還割下了海若身上的肉。
夏棗,你這是怎麼了?一副傻b樣?\t她的聲音還是沒變,可是我總感覺那是從地獄傳來的聲音,好像時時刻刻會把我拉走,不過跑了一個馬路寬的距離,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胸口起伏不定,短短的頭發乖乖的垂下,越發顯得那張清臒的麵孔是多麼菜色。
我想說的一句話是,你得絕症了嗎?
可是這種話,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我拉著她的手,咯得我疼,突然想起,讀初中的時候,我一直認為我,海若,竹蘭三個人中我的身材是最好的,勻稱有致,可是沒想到,現在的海若,竟然會瘦成這個樣子。
沒怎麼,太久沒見到你了,有點想你。
聽到我的話,她咯咯一笑,開玩笑?
我搖搖頭,發現我們之間似乎不像以前那樣有話說了,抬頭看看已經到了頭頂的太陽,說道,我們別站在這裏了,熱死我了!
她甜甜的笑了,牽著我的手一起走去她家,路上,她問我大學生活好不好,我說還行,渾渾噩噩的也過了一年了,她又問我有沒有交男朋友,我說沒有,她很不信,還說,大學裏麵沒交一個男朋友算是白讀了,我搖頭笑了笑,說那不是我的三觀,她似乎很驚訝,問我什麼是三觀,我突然有些心酸,看著她的眼神也有點苦楚,我沒有回答她,隻是一笑置之。
她家離我家並不遠,而且好像搬離了原來的地方,初中的時候,我媽不讓我隨便出家門,我隻去過一次她家,那時候她不讓我上去,我不知道為什麼,其實我很想去,因為當時我有一個很可恥的想法,到現在,我都不敢承認,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的想法。
深深的巷子裏麵,陽光似乎永遠也照不進這裏,踏進這片有陰涼處的地方,突然間沒有了驕陽的照射,還有點不習慣,前邊擺著一張不大的桌子,周邊圍著很多人,我看著他們有些尷尬,海若說,那些是她的親人,過幾天她就要搬家了。
我點頭說嗯,卻有一個人的身影猛地闖入我的視線,我一驚,將目光轉移,看著海若的爸媽,甜甜的喊了一聲,叔叔阿姨好!
她爸媽很和善,隻是看起來還是有點威嚴,我沒有多餘的話要跟他們說,原因之一就是語言不太通,他們說的是地道的家鄉話。
這時窄窄的木門裏麵走出來一個穿著睡衣的女生,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我,我一怔,既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而事實上,我也沒必要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