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哥?”蕭憑馬上發現了他的停滯,湊過來從後麵摟住他,呼吸灼熱地打在他頸間,“不開心嗎?”
“沒有。”雷浮潮搖了搖頭。他的確沒有不開心,正是因為這段日子很開心,此時才會有一點心情複雜。
想了想,他晃了晃手中的碟片,問蕭憑:“能不能陪我看這一部?”
蕭憑定睛一瞧,認出那是一部由於雷浮潮特別喜歡,從而兩人一早已經看得倒背如流了的片子。
不過恰恰因為雷浮潮有這麼喜歡,他當然不假思索地答應了:“好啊。”
隨後在肩挨著肩看電影的過程中,蕭憑才漸漸發覺出不對勁。
有時候明明不是淚點的地方,雷浮潮也會歪身直往他身上靠,全片沒有恐怖驚悚的情節,然而雷浮潮時不時就要悶不做聲地抱住他,不斷忽然偷親他。平日裏雷浮潮可不是八爪魚擔當,而且兩人之中的那名柳下惠也從來不是蕭憑,一來二去,蕭憑很快就兄弟起火了。
“……”電影還在播,蕭憑沒好意思吭聲,等著雷浮潮自己發現。
如他所願,蹭蹭抱抱間,雷浮潮沒花多久就順利地發現了,也不含糊,立即推了蕭憑一把。他一推,蕭憑就迫不及待地倒下,就著影片中槍戰的音效和他廝殺了一場。
最後一聲槍響下,蕭憑眼前一花,天靈蓋神清氣爽,雷浮潮刹止攻勢,全片結束,設置好的手機鬧鍾中,零點跨年的聲音響起,一氣嗬成。
聽到鬧鍾聲,剛剛開始陷落疲倦的蕭憑一下子又精神奕奕了,興高采烈地宣稱:“我又大了一歲!”
蕭憑特有的算法是,元旦他大了一歲,春節他又長大一歲,生日他還會再長大一歲,一年長三歲。
所以,他得出的結論是——
“現在我比你年紀大很多了,”蕭憑擲地有聲地說,“以後我要更多地照顧你,我是你蕭哥了。”
雷浮潮縱是有通天感懷都要被他一蕩而空了,頓時啞然朗笑,笑著拂了拂蕭憑微微汗濕的頭發,溫聲配合:“好,蕭哥,我沒力氣了,你能換張碟片,從臥室抱條被子出來嗎?”
這有何難!新哥上任三把火,蕭憑當即邁下沙發去了,還帶回來了一大碗水果沙拉。
雷浮潮嗅著沙拉的甜香味撐住沙發慢慢坐起身,一眼看出蕭憑抱來的是那床幾年前快遞匿名送來的澳洲羽毛被。
當年收到那件禮物後,最初他懷疑過蕭憑,可惜半信半疑;後來用了它一年左右,伴隨著日久年增的心灰意冷,覺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遂把它深深塞進櫃子最角落,再不啟用了。
此後盡管蕭憑歸來,兩人逐步和好,他早就已經有點忘記這床被子了,眼下蕭憑能在一幹被子中不偏不倚地挑出它來,怎麼想也不可能是巧合。
固然心下已有了恍悟,雷浮潮還是麵向蕭憑確認了一遍:“把它送給我的是你?”
“是。”蕭憑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坐下來仔仔細細地為兩人披上了同一張被子,樣子乖乖地點頭,“對不起,下次不搞匿名那一套了。”
“你要補償我。”雷浮潮開始趁機撒嬌了。
“好。”蕭憑連連點頭,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拿牙簽紮了一塊蘋果喂他吃,“你想要什麼補償?”
“你以後都要陪我一起過年。”雷浮潮懶洋洋地要求,“每一年。”
這要求半點也不過分,與此同時,蕭憑也猛然明白為什麼今晚雷浮潮的狀態不時稍顯低落了。
“我發誓,”蕭憑馬上豎起兩根手指指住自己的太陽穴,“我陪你過六十年的年,就算是海嘯要把我卷走也絕對不走了,鐵定跑到哪裏都黏著你。”
雷浮潮屈指算了算,一下子又被他給逗笑了:“六十年?那我豈不是得活到九十多歲?”
“一百歲!”蕭憑不樂意了,“活到一百歲!”
噗哧。雷浮潮笑得兩肩直搖,一百歲對當代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難以想象的高齡了,蕭憑可真會發豪言。
可他還是答應了。
“好。”他說,目光追著晦暗中蕭憑形狀漂亮閃閃發光的眼睛,嘴角持續上揚,“君子一言,牛頭馬麵難追。”
牛頭馬麵慘遭cue。
蕭憑上一刻還把臉繃得緊緊的,這一刻不禁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