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的時間,待我解決跟他的事,再與你算賬也不遲。”

殺手頭子見他的千萬般呐喊終於有了回應,姑且點了頭,“一炷香。”

壯漢頓了頓,“好。”

語罷,在啞巴跟前蹲下,輕言細語道:“怎麼又哭了?不是說好不哭了嗎?”

他拿大手去擦啞巴被淚水覆蓋的臉,又道:“你知道你一哭我就一點辦法也沒了,你想說什麼,咱們回屋,你寫給我看,好不好?”

啞巴咬緊了下唇,嘴巴張了張,一個字也說不出,心裏委屈,一下子環住壯漢的脖頸,死也不撒手。

壯漢順勢將他摟著,彎腰一抱,將人抱進屋中。

他將啞巴放下的瞬間,這小人兒便發瘋似的去找藏身之地,櫃子、床底、米缸,所有能藏人的地方他都跑了個遍,卻沒有找出一個能讓壯漢藏匿不被發現的地方。

“別找了,就算我躲起來了,他們隻要放一把火,我照樣沒有藏身之地。”

“沒事的,別擔心。”

“啞巴啊。”

壯漢說著說著,突然拉住他,深深問:“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覺得我是怪物嗎?”

啞巴聽了這話,渾身一震,嘴巴張了又張,還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倉皇從枕頭下麵掏出寫字板,急匆匆寫了三句話:

“我很喜歡你”

“我知道你是誰”

“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

他寫得著急,字跡很是潦草,但好在壯漢能看懂。

他盯著那兩個尤其突兀的“喜歡”,心裏像泡開的蜂蜜水,唇角一揚,由心地笑了。

啞巴被他氣得頭大,狠狠指了一下門外,暗示外麵有兩百個等著拔劍的殺手,這人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壯漢笑著笑著,緩緩開口:

“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似曾相識。我總覺著奇怪,我與你分明未曾見麵,卻為何有這種感覺。你知道麼?我心裏一直有個人的影子,這人姓甚名誰,身長幾許,樣貌如何,我統統不知,卻在心裏,真真就埋了這麼個影子。”

“我一直在找他,就像丟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一直在找。我在想,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讓我牽腸掛肚這麼久。我今年二十四,他便生生折磨了我二十四年,始終沒有出現。”

“直到我遇見了你,我所有的幻想才有了主人。啞巴,你知道這種感覺麼?”

“我早對你動心,隻是怕表露心意太早,將你嚇跑了,所以一直壓著,沒敢與你說。”

啞巴靜靜靠在他懷裏,聽這個粗蠻的壯漢告白,良久良久,萬分不舍地寫出一行字:

“可是已經遲了,咱們沒有時間了”。

一炷香,馬上就燃盡了。

壯漢手下用力,恨不得將人揉碎在懷裏,道:“有你這句話,我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我這條命不值錢,但你得好好活,明白麼?”

“這趟風波過去,若我慘遭不幸,你便一個人離開這地方,去大漠,去海邊,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就是別留在這裏,我怕他們再派人過來,對你不利。”

“你莫怕,我會護著你,有我在一日,沒有人能傷你。”

有我在一日,沒有人能傷你。

上一世,霍邦死前,對封若書如是說。

一炷香很快,快到二人的話還沒說完,快到啞巴被擁抱的身子還未暖和,門外的人便又高喊出聲,打破了滿屋的惺惺相惜。

“少莊主,時辰到了。”

但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前世他們命運乖蹇,處處遭遇不測,大概災難和運勢便有這麼個輪回,所有的不幸都會累積起來,在某個千鈞一發的時候,變成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