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話,你們黃泉路上慢慢說罷!”
蘇小七笑道:“那也說的是。”他神態悠閑,說到“是”字,忽然腳下一滑,行動處如行雲流水,轉眼滑出了三尺之外。
他身形迅捷無倫,白若虛等人均是一怔。持箭的褐衣人卻似好整以暇,微微抬起頭來。日色溶溶,映照出他的側臉,從溫唐羽這邊看過去,剛好能看到那人英挺憂鬱的麵容。
他忽然放了心。
白若虛皺眉道:“還不動手!”他心生怒意,這一句卻不知是在責怪鬱離樓的殺手,還是遲遲不肯自盡的溫唐羽。他身邊掌旗的蒙麵人反手一揮,滿山銀光霍霍,竟在一瞬間消失了蹤影。
溫唐羽忽而一笑揚眉:“好!”
刀出如風,卷起一地月光、一地飛雪。刀意濯濯,冰寒入骨,他揮刀成弧,一刀刺破這終南山天地風煙!
那一刀的速度,快得無法比擬,若是要用什麼相比……隻有時光。仿佛是從看不見的虛空中斬出,白若虛眉尖一凜,青森的寒氣已斬斷了他的過往,一直映入眼底。
他看見萬裏之遙的苗疆,瘴瘴木綿延成林,香氣濃鬱如雲。三月三日桃花雨,打濕了流光,打濕了溪底緋色的卵石,春水一漫,浪滾桃花……
而他從“大羅天”逃了出來,踏上遙遠不可知的道路,站在苗疆萬裏之外,孑然一身。
徒留芳草年年與恨長。
斷影刀凝而不發,刀氣一激,他如玉的臉上也沁出了血痕。白若虛看了眼掌旗的蒙麵人,慘然一笑:“連你也背叛了我。”
褐衣人如潮水般退去,便如來時一般靜默、迅速。蒙麵人除下麵幕,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什麼,終於還是什麼都沒說。他朝白若虛躬身一揖,默不作聲地退了出去。
溫唐羽凝視著他,目光中卻並無歡欣之意。白若虛與他目光相接,淡淡道:“是我敗了,你動手罷!”他雙目神采盡去,立在山風落葉之間,竟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溫唐羽搖了搖頭:“我不會殺你。”
白若虛閉目待死,聞言卻也不睜開眼來。耳聽得對方還刀入鞘,溫唐羽似乎取出什麼東西,問道:“你可記得這個?”
鼻中忽然聞到一陣異香,他脫口道:“夜明百合!”
夜明百合裝在一個色彩斑斕的袋子裏,那種鮮豔明麗的色彩,永遠鐫刻在他年少的記憶,無法抹去。
溫唐羽一揚手,那一縷幽香便朝他飛了過來。白若虛伸手接住,袋子下緣用絲線繡著一叢淺碧蘭花,在一片繽紛中格外醒目。
百裏蘭,百裏蘭。他記起那個十年前就被他拋棄了的兄弟,他們有共同的姓氏,流淌著同樣的血液,他們是百裏一族的榮耀與驕傲。
百裏蘭,百裏竹。
他攥緊了手中的袋子,夜明百合的清香愈發溫熱了起來。“阿蘭中的毒……”
“他沒死。”溫唐羽笑笑道,“阿蘭現在是百裏族的少主。”
“不過昔年對你下的毒……他花費許多心血,卻始終配不出解藥來,隻得借助夜明百合之功,慢慢拔出毒性。這一袋極品夜明百合,便是他派人送來的。”
白若虛歎了一聲,良久才道:“紫林常去苗疆采買此花,他……定然也是知道的。”他念及往事,神情漸漸黯淡下來。
慕浪此時已脫困而出,冷冷道:“溫唐羽,你不殺他,我卻要殺他!”白若虛滿手血腥,他既然是“五湖煙波”的弟子,自然要主持正義,還死去之人一個公道。
溫唐羽神色蕭索,緩步走到溫眉身邊。那群褐衣人一離開,他們布下的天蠶之網也不知何時被撤去了,但見溫眉容色蒼白,便撫慰地拍了拍她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