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扯扯雲濤,“小聲點,哪個做賊的會像你這麼大聲嚷嚷?要不是唐劍把人都調去追查我們的下落,現在我們早被抓起來了。”
唐門庫房裏幾乎什麼都有,她很快的找到了衣服,“換上吧。”
“我不穿窮酸文人的衣服。”雲濤幹脆的把衣服一推。
“你不穿?”唐藥睨了他一會兒,“那……那我可要脫衣服啦!”
“唐姑娘!你別衝動,我穿就是了!”他走到角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換上衣服,一轉身,才發現唐藥正在偷笑,自知又讓她耍了一記。
正惱怒著,偏偏唐藥甜笑地過來整整他的衣襟,滿腔怒氣瞬間便不曉得跑哪兒去了。
“果然好看!這下子,我得請龍大哥背過身子,換我更衣啦。”
他乖乖地背轉身子,背脊硬[tǐng]得像門板似的。
唐藥換好衣服,用食指輕點了點他的背,驚得他差點就跳到梁上。
“好看不?”沒一會兒工夫,她臉上已經敷了脂粉,唇上塗朱,顯得顧盼清麗,額上的花鈿更添嫵媚。
唐藥尚輕裝,她雪白的脖子和胸上的肌膚都露了出來,明知道比街上行走的仕女要保守,他還是忍不住紅了臉,說話結結巴巴的,“都……都秋天了,這麼穿……不嫌涼快了點?”
“我有披帛。”給他看了看隱約透明的披肩,她將紗帽戴上,“這可走了,相公。”
“唐姑娘……”他覺得這樣的稱謂實在不妥。
“叫我娘子,要不就叫我妹子吧。”唐藥親熱的挽住他手臂,她的琵琶已用紗囊裝起來,仍然背在身上。“再拖拖拉拉的,正好讓人甕裏捉鱉了。”
自從遇到唐藥,他俠義的生涯便起了驚天動地的大變化,隻能昏頭昏腦的跟著這個小姑娘團團轉。
明知道偷盜不對,但是當唐藥闖唐門庫房不告而取時,他不但沒有阻止她,反而隻顧著她的安危跟了進去,違背了師父的教誨。
此刻,身穿華服,騎著高大的駿馬,他反而有如芒刺在背,怎麼也不舒坦。
這一切,都是為了師父的病。他試圖說服自己,但是看到騎在右側的唐藥差點從馬上摔下來時,他呼吸差點停了。長臂一舒,將唐藥攬了過來,顧不得已經在大街上,他對著她吼,“你到底會不會騎馬?!”
“坦白說,不會。”唐藥眨了眨眼,“我以為騎馬很簡單,坐上去就行了。”
雲濤氣極,卻又說不清楚心裏那份懼怕和擔憂所為何來。“不會騎早說不就結了?”粗魯的將她擺在鞍上,他跳下馬,將兩匹馬綁在一塊兒,牽著往前行,走沒兩裏,又慌得接住因打瞌睡而從馬上摔下來的唐藥。
“從馬上摔下來也是會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教訓了她老半天,卻見她睜著迷蒙的眼,本來如雷的聲音慢慢變小……她的眼睛……真是漂亮……
“我本來要雇馬車的……”她揉揉眼睛,“我下馬用走的好了。”
“一路走一路打瞌睡?!”雲濤粗聲說著,一臉的不以為然。把她丟上鞍,自己也騎了上去,將她困在執韁繩的兩臂之間,這才安心些。“我……我可不是要占你便宜,我隻是……”
唐藥根本沒聽見他說話,早已點頭如搗蒜,跟周公下棋去了。
這丫頭昨夜也跑出去做賊了嗎?他沒好氣的騎著馬,還得顧著不讓她摔下去。最後索性讓她反身抱住自己,省得老要分心注意她。
她……還真嬌小哪。
試著擺脫心裏那點莫名的柔情,他縱馬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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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唐藥清醒,太陽已偏西了。
她抬頭一看,在心裏輕輕慘叫一聲。“龍大哥,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哦?”他覺得奇怪,唐藥才剛醒,怎麼就有好消息了?“你先說好消息好了。”
“好消息是,我們應該甩開了唐門的追捕。”她無力的笑。
“你怎麼知道?”雲濤為之大奇。
“這就是我要說的壞消息……”她望望不遠處的苗寨,“我們快到苗疆啦!你怎麼會朝反方向走?!你到底是怎麼來四川的?!”
雲濤老大不服氣的反駁,“我才沒走錯!”他從懷裏拿出地圖,“瞧,我照著地圖走的。”
她接過地圖,轉了個向,“這樣看才對啦!”
“你地圖拿反了。”
唐藥努力克製自己想用地圖敲他頭的衝動。“我說,龍大哥,不是字往哪個方向,地圖就得怎麼看。你打湖南來的時候,這麼看沒錯,可現在我們要往湖南去哪。足足一天的馬程,你淨往反方向走,你想去哪兒?取道到天竺去?”
雲濤這才恍然大悟,“我又走冤枉路了。”
唐藥伏在馬背上,好半天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