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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桃花不笑

作者:商容三葉

備注:

她是隱居桃源山的劍仙弟子;他是洛陽城中巨賈獨子。原本殊途的二人卻因小鎮的一次偶遇,命運偏然輕擦。而為了一塊璿璣神石,江湖風起雲湧,狼煙不止。他們執手看盡千帆,最留不住的,原來是人間。

☆、第一章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這年,北方邊塞連連戰亂不止,四處血流成河,儼如人間煉獄,哀鴻遍野。

蓮九那時隻有十歲。十二月的木禾村,銀裝素裹。她還在被窩裏昏昏欲睡,忽聽屋外嘈雜聲陣陣,夾雜著小孩兒隱隱約約地啼哭聲。她翻了個身,歎了口氣,往被窩裏縮了縮,心想:“肯定又是王嬸家的娃娃,老是哭個不停……”正想著,陡然被人掀了被子,渾身冷得一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娘親一把抱了起來。

大雪源源不斷地從灰白的天穹上跌落。

娘親將蓮九塞進牆角邊的凹陷處,正好能容下一個孩童,她輕聲說:“小九,跟娘玩個遊戲。”蓮九凍得發抖,道:“娘,我隻想回被窩睡覺,不想玩遊戲。”娘親伸手扣了扣蓮九的額頭。

蓮九頓時覺得昏昏沉沉地,聽不清楚娘親在念叨著什麼。

雪落在身上便融了,一片冰涼:“娘,我冷……”遠處不住地傳來哭聲,她又問,“娘,是有人在村裏打架麼,怎麼這麼多人在哭……”娘親伸手抱了一把蓮九,道:“你就藏在裏麵,我沒讓你出來,你就不許出來,聽到了麼?”說著,她拉過一塊厚實的木板,將蓮九蓋在了裏頭,留了一條小細縫讓她喘氣。

哭叫聲,馬蹄聲,大火燃燒時發出的畢剝聲……蓮九聽得分明,她從細縫裏偷偷看出去——

滿地都是倒在血泊裏的木禾村村民。

她聽到王叔死前大喊:“我木禾村村民一向隱世避俗……卻遭滅村之禍……西夏人……你們……你們……”咒罵還為出口,他已被長矛貫穿,長矛的主人騎在高頭駿馬之上,放聲縱笑。

蓮九嚇得魂飛魄散,捂著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地奪眶而出,心中默想:“娘,你在什麼地方?”那群騎馬的西夏兵大開殺戮之後,在村中徘徊了片刻,策馬而去,馬蹄聲得得越奔越遠。蓮九蜷縮一團,又驚又怕,眼淚滴在頸窩處都結成了細小的冰粒子。良久,她聽到了腳步聲,心中一喜,脫口叫出:“娘!”

前頭的木板被掀了開來,卻是一身負長劍地陌生玄衣男人。

蓮九似受驚的小鹿,瞪著黑靈靈的眼睛,抬頭懼怕地望著他,又往裏縮去,泥石烙得她生疼,顫聲道:“你……你不要殺我。”玄衣男人蹲下`身來,沉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蓮九不答隻問:“我娘呢?”玄衣男子道:“村裏人全死了。”蓮九聽了身子一怔,眼淚嘩嘩地淌出來,叫道:“你胡說!”玄衣男子一把將她撈了出來:“你自己瞧瞧罷。”蓮九對著滿地的屍首,步履蹣跚地衝過去,終於她停了下來,腳下一軟,跌到在地上,她的娘親,爹爹,八個兄姊……大雪半蓋住他們的屍首。蓮九隻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人抽走了似的。

玄衣男子走上前來,道:“看來我要找的人也是死了。”他伸手抱起瘦小的蓮九,“你就跟我走罷。”蓮九喃喃問道:“為什麼……為什麼……”玄衣男子麵露傷色:“戰禍之事,從來沒有為什麼。”他拍了拍蓮九的脊背。在玄衣男人的幫忙下,蓮九將親人們安葬到南邊的山腳下,她尚且還不知道父母的名字,歪歪斜斜地用玄衣男人的匕首刻了父親母親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