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身,見他正扶著門框走出;致晗一個箭步跨上前:

“賢弟!不可下床——”

“天隕……已經沒事了……”七七四十九日滿,體內大半的靈血都化作真氣,加上包紮好創口、臥床休息一夜,天隕的臉色真的好轉許多、甚至泛起微紅。可致晗仍放心不下,堅持要他重回臥房。

天隕隻得隨他回屋、重新躺下,仍然心掛方才的話題:“天隕正需一人傳功、將真氣輸予陛下,不如就讓寂陵去,恰好他要回天狼國,有此內力,就不怕遭人暗算了。”

致晗覺來也是——天隕有傷在身不便遠行,論傳功,寂陵倒真是人選——吩咐容軒即刻將寂陵喚來、密授此事。

寂陵早已等候此日多時,聽容軒說致晗放行,一時興奮得兩眼放光;這一路,早就急不可耐,腳下步伐比容軒還快。

隨之千回百轉深入風雅苑,在一間隱秘的小閣裏見終於到致晗和天隕。睹四壁,昏暗無窗,看二人,目中藏事,怎也覺著氣氛不對、疑心這神神秘秘究竟為何事。正茫然,忽見致晗從懷中取出一物——是本金色麵皮的小冊,大概是年代久遠、邊角的書頁泛著枯黃,定睛細看,書麵還有四個朱砂小篆:

“無殤心經”。

此時才聽致晗開口,卻隻是發問:“賢弟要回天狼國,莫非真是去當說客?”

寂陵猶猶豫豫點點頭,其實能否說服自己也沒把握、更知前路凶險,惶惶然恐他不準,哪想到致晗非但答應、而且讚許:

“自古便有唇亡齒寒之理,如今少昊野心蓬勃、擴張之意昭然,我二國若不能聯手,隻有逐一而滅,怎奈如今的天狼國主毫無遠見、投靠帝俊——賢弟若能前往,此將是上策。”

“天狼國人自古睿智,寂陵也不知他們何以荒謬到投靠少昊,想這其中必有隱情。”寂陵終於說出自己近日來的心結,“自打當今國主篡位以來,天狼國的舉動愈見蹊蹺,小弟來禦苑前便知其中必有陰謀,隻是從來無力幹涉……”

“天狼國政,是賢弟的家事,你此番去,為兄與天隕公子隻能助你一臂之力、傳你內功可保性命無憂,至於見機行事,隻能靠賢弟自己。”

寂陵一聽“傳功”,又興奮起來,忙問是怎一回事,致晗將無殤心經傳功之術與他細講、說明找他來的目的。

接過《心經》細細翻看,目光忽然停駐於某行,開口喃喃問:“不是要純陽之體……才能受傳麼……”禦楓那夜召他侍寢、至今銘記在心,這會兒提起來,依舊兩頰發熱。卻見致晗證明般地拿過他手腕、一搭脈象,道:

“賢弟怎麼不是?”心裏按絕好笑,主上一杯迷魂酒居然也能哄住他。

三人相繼入了內室,天隕與寂陵相對盤坐,按心經所述調息九次、引真氣流經雙臂徐徐彙於掌中;微微發力,隻覺真氣破掌而出、直逼向寂陵肩下氣門之穴——一股熱流湧入心脈,寂陵感到渾身血液幾近沸騰、神脈各路盡皆膨脹……

忽覺雙肩猛一震蕩,寂陵反應不及,隻覺一陣氣浪自身後襲來、推得他一個後仰跌出丈外,抬眼看天隕,見他也俯伏在地,卻口吐鮮血不止;

“賢弟!”致晗匆忙上前扶起,隻見得胸口包紮好的創傷盡被震裂、湧出殷紅的血染透衣衫……“為兄說了多少遍,留一成內力,否則性命不保——這下如何是好……”

“……陛下她……更需要……”天隕掙紮道,“羲和不保……天隕……亦難保……”

寂陵晝夜兼程,從記憶指引的一條條密道潛回國中。

大漠、草原,都還是原先的模樣,屋舍、市集,也一如自己最後的所見,這讓寂陵無法相信天狼國已發生劇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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