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為好。”

“暫避鋒芒?!”全然不以為是,“那仇要如何報?如何重振士氣?如何挽回顏麵?!南征北戰,從未如此落敗過——”

“可明日上關就定能複仇了?關上兵將何等凶悍,你又損傷一臂,如何應付得了?!”

“為兄是去複仇,不是去攻城的。”董平強硬的語調稍稍緩和,眼中自信略帶妄尊的目光卻不改,“我隻須是步行上關,手刃那日屠戮弟兄們的狂徒、自會歸來,至於攻打關隘之事,還是留給盧先鋒。”

“說來容易,又談何容易?”天隕執意不信,更不肯退半步,“盧先鋒昨日那樣勸你,你怎麼還執迷不悟?——董平哥若是再不聽勸,我便去稟報先鋒、教他派人來看守你!”天隕說著就要往門外去。

“你敢?!”一把拽住他、董平硬將天隕扯回,天隕一個重心不穩、踉蹌著倒在床沿,心口早被董平的手肘結結實實壓住,“清,你我還是不是兄弟?”耳畔傳來他的話,語調平複了些,卻寫滿失望。

天隕在他肘下喘不過氣,還沒從方才的突如其來中回過神——那刻毫無防備,根本沒料想他的反應如此強烈——四目相對,天隕看到一種帶著心碎的責怨;執拗地偏過頭,淡淡一句:“小弟不能眼看董平哥去送死。”

一言刺入心坎,董平一下失了氣力,“連你也不相信為兄……”鬆開天隕,很勉強地支起身。

天隕已不知還能如何阻攔他,但聞此言,心裏酸酸不是滋味。猶豫片刻,試探地開口:“複仇於你,真的重要?”

“當然。”董平答得賭氣意味地堅決。

“若是這樣……小弟陪兄長同去如何?”自己也不知幾分是氣話幾分是真;

董平聽他一說卻愣住了。

“八百裏水泊皆兄弟,為兄弟報仇,我張清又豈能袖手旁觀?”天隕平靜得出奇。

“為兄的主意,不用你摻和——”

“小弟自己的決定,不因兄長。”

“清!”董平再也按捺不住,“你還年少,為兄準你不知輕重——可關乎生死之事豈容你胡鬧?!”

“關乎生死?”天隕故露不以為然之色,“報仇而已,何來的關乎生死?何況是與董平哥一起。”

他這一說,董平卻愈發沒了底氣,“此番上關,為兄可保不了你;以你的槍法,還是算了罷。”不知怎的,強硬的語氣也漸弱作勸說。

“小弟又豈會去當拖累?”天隕竟愈發當真,自己也覺漸漸不像氣話。董平費解盯著他的眼睛,卻理不清那紛亂的眼神——印象中他一度澄澈的目光從未如此;正疑慮,卻聽他一字一字道:“張清不用槍,可以用劍。”

“劍——”經他一提醒,尋思起方才帳外的過招——這個少年的劍法全然不似槍法薄弱,甚至可謂有幾分老成,根本出乎董平的意料。

“張清自幼習劍,十五年間鮮有荒廢,隻是往往不便出手罷了。”天隕道出實情,“有些事一直藏在心裏,但絕非有意欺瞞——我本江湖中人而非將門之後,隻因冤冤相報才隱名埋姓投靠了張團練、認他做了義父……”早有預感,真相大白是遲早的事,雖說往事不堪回首,可畢竟是對八拜之交的兄長,興許還是不該隱瞞太多——何況家仇已報,想來深埋心底的那些故事倒不如讓它昭然,“我本名天隕,家父是彰德府龍池鏢局的總鏢頭天成。家門世代習練鏢劍,天隕亦是自小習學,而對別的武功僅通皮毛。家門也曾一度顯赫,是天隕年幼無知惹了惡人、招致滅門之災,自己也落得隱名埋姓四處躲避追殺的下場,但是時刻刻從未忘記複仇——五年之間,除此一無所為,直到那日在襄垣手刃真凶,再看自己都是弱冠之齡有家室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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