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姑娘已繼續道,“不瞞十一姑娘,我大哥得了密信,去了邊關,自古戰場生死聽天命,如當年我非要入雲織坊大哥勸不住我一樣,我也勸不住他!”她語氣中有幾分悲涼,幾分愴然,‘看’十一娘,“大哥走時把我送去閑雲閣,曾與我說他若能回來就帶我回家,若不能回來,就把我的後半生交於姑娘,可有此事?”
十一娘點頭,片刻後反應過來她並不能看到自己點頭,便出聲道,“你大哥確實在信中這麼說。”又道,“木姑娘問及可是有所打算?”
木姑娘抿了抿唇,‘目光’移開‘看’向窗外,“今晚的月亮很亮吧?”看著月亮,說著月亮,十一娘卻覺得她在說別的事情,她站起身,笑的靜美,“我這次會聽我大哥的話,在這裏等我大哥來接我回家,若他不能……”
一句話說一半,留一半,若他不能後麵是什麼,她隻淡淡一笑,“十一姑娘早些歇息吧。”
轉身喚了小丫頭離去。
研夏端水進屋,微蹙眉頭,“姑娘,木姑娘這是……”
“每個人都有一些不願向人提及的事,睡吧。”十一娘洗漱上床,想著月光下靜美的女子說著今晚月亮很亮時的神情,輕歎一聲,她是在向自己表明自己的態度,還是想借著自己的口向她哥哥說些什麼?
十一娘不得而知。
輾轉睡去,一夜無夢。
接下來的小半月,木姑娘每日申時教二娘、三娘,酉時教八娘,上午或休息或在小花園裏閑逛,倒是很快適應了洋槐胡同的生活。
十一娘算了時間,決定七月初八出發去江淮,走陸路,快一些的話應該不用十日便能到江淮,趕上大姐的預產期。
羅氏自入了七月,就有些焦躁不安,幾次探十一娘的口風,問她何時啟程去江淮。得知十一娘初十去江淮,又忙不迭的為十一娘準備東西,棉布帶了兩匹,說是,“江淮那邊比咱們這熱,棉布吸汗,穿著不容易起痱子……”
十一娘哭笑不得,勸了一番才讓羅氏打消讓她帶棉布去江淮的想法。
卻不知,羅氏在臥室抱著夏承和狠哭了幾場。
“自古生孩子就是娘的苦難日,元娘還是第一胎,她爹,我放心不下……”
夏承和什麼都不能說,隻抱著妻子紅著眼,默默陪著掉眼淚。
“元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生下孩子!”
夫妻倆為此還特意背著姐妹幾個人,偷偷去廟裏為元娘和未出生的孩子點了兩盞長明燈。
這些,十一娘自然也不知情。
她算著時間去親戚家都走了一圈,外公外婆家,大姨家、三姨家,連宋府也特意拿了從江淮帶回來的東西去看了宋泱一趟。
宋泱被看到她來,很是高興,拉著她就跑去了宋家花園中的小涼亭,跟十一娘抱怨著,“我娘問我想嫁什麼樣的人,我開玩笑說蘇少楠那樣的,我娘就惱了,把我關在屋裏都一個月了,哪裏都不準我去,要不是你來找我,我這會兒還在屋裏關著!”
“你喜歡蘇少楠?”十一娘有幾分訝然,又有幾分了然。
蘇少楠在別人眼中雖性格乖張,於宋泱來說卻是日久生情的青梅竹馬,但兩個人,一個天真率直,一個卻桀驁不馴,十一娘的眼眸閃了一閃。
宋泱卻沒注意到十一娘的神情,嘟著嘴道,“蘇少楠哪裏不好了?不就是因為他們家一直壓著我們家的生意嗎?做生意不都是這樣嗎?不是東牆壓倒西牆,就是西牆壓倒東牆,哪有一直常勝的?”
說著,似想起什麼,眼珠子在室內室外逡巡一圈,往十一娘身邊湊了湊,才壓低了聲音在十一娘耳邊道,“我爹跟你家三姨夫合夥要拿下十八商行的事你知道嗎?”
十一娘訝然,這事她也是去江淮時才知道的,宋家一直把宋泱保護的很好,從來不讓她接觸生意場上的事,這消息她是從哪裏聽來的?
十一娘麵上不顯,搖了搖頭,“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