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小頑皮。他鼻尖忽然就酸了,狠命地低頭吸著鼻子瞪著眼睛,好半天才敢再抬起頭來,對上少年熠熠的目光。
“……我知道了。”
“嗯。”
“再見。”
“再見。”
然後他轉身,卻走了沒幾步又回頭,發現對方依然在看著自己。
“那個……”他遲疑地開口,“聽說如果踩到一個人坐的飛機的影子,那個人就不會走了。你……”
停頓良久。
“你會來踩飛機的影子嗎?”
滿心期待著對方不假↙
“Jesus。”
十五歲的少年“然”抑或依舊幼小天真的“然寶寶”,已一並在那場災難中死去。現在活著的,是Jesus。
他是Jesus。即便被永生永世禁錮在十字架上不得脫身,也是能夠拯救自己命運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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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剛結束的時候還有點不自然,但經過一個暑假已經完全適應了。八月底,他到總校報到,翌日拉著行李箱入住了宿舍。條件非常差勁,像零下五十度的冰塊那樣硬的床板,寫滿了上屆學生的告白的書桌,狹小的儲物櫃。他幾乎是拚了命才把所有的行李塞進去。
沒過多久進來了一個男孩,個子不高,頭發看上去軟軟的,見到他就抬起手聲音明朗地問候。他應了一聲,抱著小本坐到書桌前開始上網。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在對方忍不住好奇過來戳了他眼鏡框裏麵的下眼瞼換來他一聲慘叫之後,終於安安分分地躺到床上翻起雜誌,也沉默了。
還剩兩個人。耳機裏不停傳來新消息提示音,他把自己完全地封閉起來,隔絕了一切。
很長時間過去,敲擊鍵盤的手指有點發酸,他打了個哈欠。餘光瞥見那個男孩冷不丁坐了起來,眼睛睜大,眼神興奮而惶恐。
過了片刻又倒回去,懶洋洋地:“去開門。”
“沒看到有人呼喚我嗎!你去!”
他喊著話,聽對方不屑地“嘁”了一聲,然後慢慢起身走出他的視線。
“金鍾鉉你二了嗎!?”門一打開就傳來暴怒的聲音,“剛剛宿管老師給了你鑰匙你還不知道自己開門,在這敲敲敲、敲敲敲,裝什麼裝!”
——“金鍾鉉”。
感覺到投來的目光,他看回那個男孩,見他笑便也倉促地立刻笑了。
宿命般輪回的巧合,不知如何是好。
“是金鍾鉉和金基範嗎?”那男孩這樣問。
左邊那個矮一些的少年點了點頭,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暖微笑。他偷偷地打量著他:與想象中的大同小異,黑色發絲,到了尾部便開始纖細的眼睛,高高的顴骨,依舊弧度柔和的嘴唇。
——隻是沒有預料到身邊已經有了那個人。
“我是三班的,我叫Jesus。”
他說,回過頭去,慢慢地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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