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房間新置換的東西有購買記錄和進貨單嗎?換了一整套,這麼大的工作量,是哪些員工參與的?”甄意問。
他不回答,手頓了一下。完全沒料到,這律師的問題滴水不漏!
甄意:“凶器也很奇怪不是嗎?”
“哪裏奇怪?”
“這不是衝動殺人,而是蓄謀。計劃殺人卻不準備凶器,把殺人的成功率押在酒吧的配備水果刀上?殺手好粗心,還是他知道案發現場一定有可供殺人的工具。”
店長沉默了,用幹布把玻璃杯擦得一點水滴沒:“看來,不要小看律師。”
“是不要小看我。”她問,“你承認我說的都對了?”
他不置可否,盯住她的酒:“你還喝嗎?”
“我相信你不會動手腳,”她舉起杯,“但謹慎總歸是好的。”
他也不氣,接過她的酒杯一飲而盡:“你這些都跟警察說了?”
甄意不答,判斷他的表情:
“凶手想泄憤,所以不會讓他意識不清,否則折磨和宮刑就失了意義。死者也無法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不引人注意地上樓。所以林子翼酒裏的藥,不是蒙汗類,而是情欲類。在他欲火焚身而勃起的情況下閹了他……真是,很有創意呢!”
她的語氣和選詞讓人發怵。
他把玻璃杯擺好,出奇的平靜,聽她繼續推理。
“這種藥你比唐羽更容易拿到,更無跡可尋。可藥是唐羽買的,說明一開始你們沒商量,隻是唐羽的計謀。畢竟你對林子翼沒有強烈的殺人動機。我猜,你是在案發後幫助唐羽清理現場的。如果是那樣,我提議你和我一起去找唐羽,自首可以輕判。如果她同意配合,我願意幫她打官司。”
“好吧。我無話可說,跟你走。”他攤攤手,一副接受現實了的樣子。
路邊的車內,司瑰轉頭看唐羽。
“都聽到了吧。”她搖了一下手機,“我現在沒有執行公務,也沒把你列為嫌疑人,如果你現在坦白,可以算自首。這也是為什麼甄意讓你跟我來,而非把你關在警局等著。”
唐羽驚愕得瞪大眼睛,氣急敗壞:“他撒謊!我什麼也沒幹,什麼也不知道!我買藥是準備和他用的,我根本沒想到那天會碰到林子翼。”
碰到?
司瑰一驚。計劃殺人總得要被害者在場吧?等等,店長和唐羽,難道不是店長更了解林子翼去酒吧的時間規律嗎?
司瑰頓時一身冷汗,跳下車就往路的盡頭衝去。
“給我打個電話吧,我找不到手機了。”索磊準備跟她走,又彎身在櫃台下四處找。
甄意猶豫著,關了和司瑰的通話,撥他的號碼。
手機鈴響。
“找到了。”他把手機揣進兜,“走吧。”他忽然關了吧台上的一串吊燈,酒吧瞬間陷入黑暗。
甄意輕輕一嚇,立刻打開手機燈,可狹窄的光束裏,吧台那邊空空如也,隻有高低不一的酒瓶。
她頭皮發麻,忽聽身後聲音很低:“還不走嗎?”
她慌得回頭,心砰砰亂跳,尷尬笑笑:“沒想到白天也那麼黑。”
“因為牆壁厚,沒有窗戶。”他說,在這種氛圍裏聽著莫名詭異。
走出會所的小酒吧,是一道很長的走廊,同樣沒有完全開燈,幽深得緊。
“我來的時候,這裏有服務員。”甄意看著走廊上空空的服務台。
“下白班了,他們晚上再來。”
索磊鎖上小酒吧的門,問:“能問問最先讓你懷疑到唐羽的,是什麼嗎?”
甄意剛才忘了提這一點:“吳哲。”
“吳哲?”
“嗯。吳哲夢見和案發現場相似的場景,警察認為他看了《驚魂尖叫》,我認為是唐羽送他入院,她意外發現ecstasy和電影裏的場景重合,早計劃在這裏殺林子翼,就事先暗示吳哲,他才會一直做夢。唐羽這麼做是想轉移注意,因為警察會第一時間懷疑吳哲……”
甄意陡然停住,睜著眼睛望著前方的黑暗,一動不動:
“不對,唐羽她不會想要陷害吳哲。”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很扭曲,很虛。很多事情還解釋不清,可她驀然隻有一種感覺……
寒氣從腳底往上蔓延。
身後的黑暗中,男人聲音很低:“哦,那該是怎樣呢?”
甄意嘴唇抖了一下,發不出聲:
“殺害林子翼的不是唐羽,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