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冬天和往年一樣寒冷。大風卷集著雪花,飄飄灑灑,最終覆蓋在街道上。於是窗外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汽車終於不再像平日那樣耀武揚威,而是小心翼翼地匍匐前進,速度慢得可以媲美甲殼蟲。
咖啡廳裏,景夕等著服務生送來卡布奇諾。她手裏翻著的,是從報刊亭買來打發時間的報紙。《櫻花周報》,一個年輕的女記者和她的朋友們一手創辦起來的綜合性娛樂周報。因為經常有當紅藝人的專訪,所以在年輕人中有很高的人氣。
景夕端著熱氣騰騰的咖啡,眼睛還停留在手中的報紙上。突然,端起咖啡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的眼睛注視著這行字“最喜歡的書——《路過夏天》”。她的嘴角舒展開來,眼神也變得柔和。
《王者歸來》,是那篇文章的標題。照片上的越前,依舊那麼耀眼。
越前覺得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竟然被那些家夥灌了不少酒。看看公寓裏散落了一地的啤酒瓶,他覺得回憶真可怕。
昨晚似乎玩得很瘋,大家打著“好久不見”的幌子,一個個瘋得脫了形。特別是乾學長,一改往日陰險的形象, 抱著拖把唱到了半夜。桃城學長好像也沒幹什麼好事,印象裏越前似乎被他灌了十幾杯。真是一幫為老不尊的家夥,越前忿忿地想。
“叮咚——”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把越前拉回了現實中。打開門,一個盒裝漢堡迎麵飛來,哈蘭?山德士上校的臉在眼前突然放大。越前伸手接住了漢堡,他慶幸自己手裏沒握著網球拍,不然他很有可能條件反射地像擊球那樣把漢堡打回去。
“我猜你也沒吃早飯。”川前景夕用她那獨有的慵懶語調不緊不慢地說道。“謝了。“越前領受了她的好意,“你出去了嗎?”他隨口問道。“沒有,打電話訂購的。”景夕回答。
越前心想,這樣的懶人也不可能出門買東西。
隔壁傳來誇張的大笑聲,屋子的主人準是又在看搞笑動畫了。這爽朗的笑聲和她的形象很不符。二十多歲的人了,足不出戶,以泡麵為食,哪天心血來潮了從網上訂份pizza。愛好是窩在家裏守著電腦寸步不離,狂熱的動漫愛好者,好像叫什麼otaku來著,越前心想。
相比之下,越前優秀得簡直可以去競選美國總統。打敗個把奧巴馬還不得輕鬆得跟玩兒似的,女生們定會說,起碼從長相上,越前就占了很大的優勢。年輕的網球選手,三年來橫掃各大比賽,有著多年的網球經驗,唯一不討人喜歡的是他那句口頭禪“你還差得遠”。不過據說在女性粉絲心裏,這句話已經成了聖諭。好事者一定會加上一句“他是被稱為‘武士’的著名網壇高手越前南次郎的兒子”。可是越前本人對於父親的看法是“無聊的臭老頭”。
昨天是12.24,美國佬們興奮得快要瘋掉了。雖然自小在美國長大,但是身為日本人的越前對於給一個2000多歲的糟老頭過生日這件事顯然沒什麼熱情。孤身一人身處異國他鄉,換成別人早該每逢佳節倍思親了,可是對於越前而言,他的字典裏沒有“思親”這兩個字。還好隔壁的鄰居不是基督教徒,不然越前看見張燈結彩的聖誕樹,聽見歡快的《鈴兒響叮當》,非得煩死不可。
其實12.24這天對於越前而言,還有不同的意義,這天是他的生日。我們無比囂張的越前龍馬,也不得不在時間的逼迫下,度過自己的第二十三個生日。
連古代的老頭子都說:“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十一年的時間,一切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包括不二成了著名攝影師,手塚成了公司主管,跡部繼承了家族企業,桃城開了家軟件公司……繼續從事網球事業的,似乎隻有越前一個人。偶爾在網絡上看到他們的消息,連越前這樣的拽小子,都不得不承認有個詞叫“物是人非”。
菜菜子表姐是東京電視台裏一個娛樂節目的主持人,據說憑借活潑的主持風格和姣好的外表受到了不少年輕觀眾的歡迎。臭老頭和老媽呆在日本,聽說那個老不正經的家夥還在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越前一個人住在紐約的公寓裏,忙於參加各類國際性比賽。隔壁鄰居和自己一樣是日本人,年齡相仿,自稱職業是自由撰稿人。這樣也好,對於越前而已,鄰居是個張家長李家短的更年期大媽隻會讓他吃不消。
越前剛從網球場回來。把球拍放到牆角,便打開電腦登陸了《網球周刊》的官方網站。“叮咚——”越前家的門鈴終於發揮了它的作用。否則,它說不定會成為史上第一個沒有實現其人生價值的完好門鈴。越前想了想,自己剛交了房租,水電費什麼的也沒拖延啊?這門鈴聲還真是詭異。來人顯然沒有多少耐心,門鈴聲越來越急促。門鈴對於自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而高興,心想自己好歹也算為主人做了貢獻。越前終於起身開門,以免倒黴的門鈴第一次上陣就光榮下崗。
門外站著的是有著一麵之緣的鄰居,短發,戴眼鏡,五官精致小巧,算不上多麼漂亮,卻有種精明幹練的氣勢。雖然身上的襯衣和牛仔褲與她機敏的形象不太相符,但卻也為她平添了一份休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