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陸景行的母親,陸太太。
“伯母,”楊佩瑤一把抓住她,急切地問:“景行哥呢,我們約好在這裏碰麵,現在船都開走了。”
陸太太淡淡道:“阿景坐前天的船,已經走了。”
“什麼?”楊佩瑤驚呼一聲,“不可能,我們約好一起走。大前天我們還通過電話,他讓我今天在這裏等。”
一邊說,眼淚已經湧出來。
陸太太不動聲色地撥開她的手,“你們倆呀,膽子也太大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知會家裏一聲?你說好好的閨女不見了,都督找上門,我們如何交待?”
楊佩瑤大聲道:“不會的,來之前我已經寄出一封信,明天就會送到我家,絕不會牽連伯母。”
“沒有都督府的同意,我們真的擔不起拐帶別人閨女的罪責……陸家世代經商,講究得就是誠信,說出去我們還怎麼做人?就是楊小姐的名聲怕也受損。”
楊佩瑤紅著眼圈解釋,“隻要能跟景行哥在一起,我才不管什麼名聲不名聲的……景行哥也不會在乎。”
陸太太長長歎口氣,搖頭道:“不管是家世還是人品,楊小姐比阿景強出一大截,門不當戶不對的,不能耽誤了你的青春。再者,楊小姐年歲小,並沒有聯係學校,我聽說英文跟法文都不太好,去法國怎麼辦?”
楊佩瑤道:“我們已經商量好了,景行哥會幫我聯係語言學校,先學一年法文,等語言過關了,再接著上高中。”
“那學費呢,你家裏不同意你出國,勢必不肯負擔學費,我們又是小商戶人家,沒多少積蓄,能湊出阿景的學費已經把家底掏空了。”陸太太再度搖頭,“不瞞楊小姐,阿景出國是要學習一技之長,不能讓雜七雜八的事情分心,你就不要纏著我們阿景了。”將手裏布袋塞給她,斬釘截鐵地說:“這是你放在阿景那裏的東西,現在原物歸還……天兒不早了,又下著雨,我先走一步,楊小姐也快回家吧。”
頭也不回地離開。
楊佩瑤傻傻地站著,連手中的傘何時落在地上都不知道,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景行哥不要我了,景行哥不要我了。”
他們憧憬過無數次出國的場景,一起在塞納河邊散步,一起參觀巴黎聖母院,一起爬埃菲爾鐵塔。
自然也想象過未來的困難。
到了巴黎,她會寫信回家陳述情況,太太肯定舍不得她受苦。若是都督攔著不許,還有大哥,大哥最疼她,必然想法給她寄錢。
即便家裏不管她,她手頭還有些首飾,變賣了也足以支付房租。大不了,他們租間小點的公寓,自己開火做飯,節省著花用。
隻要兩人同甘共苦同心協力,有什麼難關闖不過來呢?
可現在,陸景行竟然獨自走了,連個解釋都沒有。
楊佩瑤絕望地蜷縮起身子蹲在地上,與黑夜融為一體。
天地間一切都失去了顏色,隻有風冷冷地刮,雨無情地下,無休無止……
***
楊佩瑤頭疼欲裂,覺得腦子裏像是有千萬根針同時在紮似的,幾乎要炸開了。
昨晚,為了慶賀收到倫敦時裝學院的offer,她請三位舍友去吃日料。
舍友心情不好,纏著要喝酒,又說清酒不醉人,她也覺得口味甜絲絲的挺好喝。
加上餐廳裏冷氣開得足,略略有些涼意,正好喝點酒暖和暖和。
誰知一瓶酒下肚,竟然醉得人事不知,至於怎麼結的帳,怎麼回的學校,全無印象。
也不知誰替她付了錢,待會兒一定記著支付寶轉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