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老北神秘兮兮的說:“那金蛇郎君犯事了。”
“被抓了?”
同座的順口說了一句,哪想老北居然實誠的點了頭,霎時,這座樓莫名的熱了起來,比天上掛著的大圓盤還灼人。
“我猜,他故意的。”老北撇撇嘴皮子道,“他當時拿著那金蛇劍直衝衝的進了府尹大門,那些伢子攔都攔不住,一個動手的楞是被轟進了大院。”
“這擺明了是砸場子嘛。”那昨天自稱老何的人一拍桌子,大大咧咧的,“敢情這金蛇郎君腦門被驢踢了,他自個兒殺人犯法沒人跟他計較,這會兒倒是主動和官老爺杠上了。”
“誰說不是呢。”老北砸吧兩下道,“可人家藝高人膽大,揣著一把金燦燦的劍就這麼硬生生的住下了。”
不少人聽的一愣一愣的,滿臉愕然:“住下了?”
“住下了。”老北粗聲粗氣的,顯然剛才那酒喝的急了,一張方臉都紅成了新娘頭上的喜帕子了,“這官老爺手底下人有,還挺多,可就這麼多人還擰不過他一個。當晚寅時,這府邸出事了。”
“一府的人,除了老弱婦孺,全死淨了。”
老北打了一個老大的嗝,整座樓似乎都被他的酒嗝驚醒了,一個個盡皆冷汗淋漓。這都是寅時的事兒,那會兒他們大約還在夢鄉裏呢,若是金蛇郎君一個脾氣不好,那他們便得做枉死鬼了。
幸好金蛇郎君沒對他們下手,他們還能留得一條命在這兒閑嗑。
神魂甫定,便有人大著膽子問:“這金蛇郎君向來殺人不眨眼,怎的這會兒還會手下留情?”
諸人緩過神一聽,也對,說的在理,於是紛紛把頭轉過去等著人回答。
老北遙遙衝那人幹了一碗:“小兄弟好細的心思。那金蛇郎君自然不會手下留情,能迫的他手下留命的隻有一個人。”
無名劍。
即便他不說,剩下的三個字還是會有人代他說的。
“就是無名劍。這無名劍在溫家待的好好的,他為甚要出來?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老北又給自己夾了一塊豬肉,肥肉香滑,瘦肉帶勁,吃的他幾欲放聲唱曲,好在他同座的阻了他興致。
“無名劍離開溫家是為了尋一個姑娘。”
姑娘?聽的入神的紅藥當下便反應了過來,估摸著是溫儀了。那件事過去一個月了,她至今都記著解還捧著一個沉香盒子回去了江南。用回去這詞是不大對的,於情於理這苗地才真是他的家,他要回的該是這個家。可是他的家早沒了,他在這兒不過是寄人籬下。說實了,他已然成了無根浮萍,到哪兒都能變做家。
他在那溫家應是不會受氣的,他保全了溫家十數條性命,稱是大恩人也不為過。這溫家人是見財起意的主,倘若他們腦袋上懸著一柄劍,想來便不會對他多動壞心思的。在那兒,他該是一個活菩薩哩,被人供著才是正理。
無端端想的多,紅藥卻是悶了一股子氣,怎麼都泄不了,隻得鬱鬱的牛飲。
“那姑娘約莫十五上下,長的也是水靈溫柔的,不怪無名劍這般上心。”
老北這番感歎叫人起了哄,便聽一人道:“你是怎生知曉那姑娘生的這般貌美動人的?難不成你也見過?”
“不會是也想和無名劍搶美人罷。”
中間串了幾句調笑,整座樓都抖了三抖,不少人都給笑趴下了。
老北沒好氣的嚷嚷:“哪個混小子摸魚呢,你北大爺說的可是大實話。那土匪窩裏可不就一個天仙似的小姑娘麼,難不成你們還沒聽過她名頭?”
“哦,您說的可是溫家老三的小女兒溫儀?”
“難怪,難怪。”
有人恍然大悟,有人搖頭歎息,老北可不理這些,他講的正帶勁兒呢:“那姑娘難得上一回街,偏偏不巧的被官老爺的大公子看上了。你們說,這溫儀是不是倒了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