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皆是庶子,大周立國百多年,曆經六帝,未有庶子即位。老三拚死拚活,把多年積攢的保命手段全拿出來掙了個擁立之功,也隻不過想把他母妃接出宮來好生孝順,再將這份富貴平安傳給兒女罷了。”青玉遙望宮城方向,“你知道太後是個很不肯安分的。”
太後為人刻薄,容貌雖好卻不得寵。先帝當年親口說過:若非為平衡朝中勢力,也輪不到她做皇後。萬幸今上是由皇祖父皇祖母教養長大,與母親並不親近。再加上生母為邀寵不擇手段,其間還多次牽連坑害過自己……可想而知,如今帝後對太後絕非真心恭敬和孝順。
太後戰戰兢兢十幾年,怎料兒子即位之後手中權力還不如往昔,心中怨恨幾可滔天:青玉生母林貴妃早被先帝賜死,而青玉乃是玄天派掌門,她不敢輕易招惹,自然是把賢太妃晉王母子當做了眼中釘肉中刺。要命的是,大周朝隻有生母位份為妃的皇子才有可能封王,且親王郡王若無戰事並不就藩,隻能老老實實的蹲在京城,如若賢太妃晉王母子真惹得皇帝遷怒,那真是想躲都沒地方去。
“不怪晉王忐忑不安,誰知道皇上有沒有借著太後的手收拾功臣的心思,”道之長歎一聲,又皺起眉頭,“莫非賢太妃篤定你對我們竺家的情分與眾不同,才想娶我做兒媳婦,以為將來晉王處境艱難你總不會坐視不理?”
青玉欣慰非常,“你終於想明白了。”
道之撇撇嘴,小聲嘀咕道,“宮裏貴人們的心思豈是能隨便揣摩的。”
青玉大笑,“咱們不怕。遇見了,想說兩句話便聊聊,懶得搭理行了禮就走開去,誰還敢搬弄是非到我頭上。”
道之挽住青玉胳膊,“我太樂意跟你討主意了。”
這馬屁拍得青玉渾身舒爽,“玄天派門規不過八字:重情重義,以直報怨。皇祖父最疼皇兄,但又怕把嫡長孫寵壞了,便把我拎出來磨煉磨煉他。皇兄與我本無甚衝突,長輩的心思我倆又不是一無所知,因此我們兄弟兩個雖然絕對提不上親厚,但還不至於樂見他焦頭爛額卻袖手旁觀或是幹脆落井下石。三弟自小便與我親近,他看似不著調行事卻還算有分寸,況且堂兄弟們十幾年間死的死,瘋的瘋,我更想讓三弟能平安後半生。但若他哪天真不曉事,你拿出嫂子的架勢來收拾了便是。至於老榮跟老成,他倆以後少不了來蹭吃蹭喝,你不用和他倆客氣。等過幾天你爹醒了,大夥兒湊在一塊,過逍遙日子是我所願。”
道之明白這是交底了:總結一下就是,他跟皇上不投脾氣,晉王是弟弟他要照拂,但要是惹了自己該打該罵青玉絕不多嘴;老榮和老成,說的是榮郡王和成親王,前者執掌宗人府,後者則是唯一擁有軍權的藩王,再加上自家爹爹……青玉在人世間也隻有這三個朋友。
二人有說有笑,繞過抱廈,正撞見等在庭前走廊上的路丹——道之這位便宜繼父在炎炎夏日周身依舊縈繞縷縷寒氣。
青玉就站在身側,道之便按著見到小叔子行了平輩之禮。
路丹頷首回禮,又勉強擠了點笑容出來,“這兩年太子一直寫信給你,全被我扣住了,你心裏有數就好。”說完轉身就走。
道之眉頭擰了又鬆,沉默半晌才道,“原先青玉哥哥你說他好話我還不肯信……”
青玉幹笑兩聲,兄弟與媳婦不合自然家宅難寧,他也勸過道之替小師弟說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