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1989,東南行省,西都市,淮縣,老劉村,農村總會有個以某某姓氏開頭的村或者鄉,概因多是同一姓氏的祖先在此延續血脈,老劉村,便是大多姓劉,其中有一戶人家坐落在一處山腳下,依托著3間老舊的茅草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日子過的緊巴,但是好歹能過下去,生活確實平淡,卻還是滿懷卑微的希望。
家中二老都已是古稀之年,養育了四兄妹,三女一男,男孩是老父親50多歲高齡的時候才有的,可謂是老來得子,開心的不得了,這要放到思想開放的大城市,就是一句話,生兒生女都一樣,甚至很多家庭都是希望有個寶貝女兒,貼心小棉襖人人向往,老劉家掏出積蓄,在村裏狠狠的辦了一場,好不喜慶,家中有了男丁,總算沒斷了香火傳承,一家人家庭和睦,平日父母外出勞作,三個姐姐便負擔起來家裏的事物,順帶照看最小的弟弟,日子一天天在和諧平淡中度過,孩子們也在成長,沒過幾年姐姐們逐漸長大成人,到了該出閣的年級了,於是相序出嫁了,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也都有了各自的小家庭,平時很少回娘家,隻是農忙的時候,回來給年邁的兩老幫忙收拾莊家,老劉家也算是開枝散葉了,自此老屋中就隻留下老兩口和小男孩兒,顯得有些冷清了。
這年男孩已經16歲,個頭不高,身材精幹,在離村裏8公裏的鎮上中學念高一,男孩也聰明,學習一直是名列前茅,每天天還未亮便起床讀書,吃過老母親做的饅頭稀飯,便背上了書包,告別雙親,獨自走上鄉間小路,翻過幾條河溝去上學,老兩口沒有上過學,不識字,沒文化,便一心希望男孩以後有出息,男孩倒也爭氣,沒有讓兩老失望,聽學校裏的老實都在說,這孩子是塊讀書的料,一直這種狀態下去,定能考上大學,到時候老劉家就風光了,這一切都是按著美好的軌跡發展著。
一天上午,男孩正在教室裏上著課,班主任出現在了門口,將男孩叫了出去。
“劉漢金,你家裏出事了,你二姐托人過來叫你快回去…..”班主任是個中年有點發福的婦女,有點急切的道。
男孩不等班主任說完,轉身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去,這條回家的路,還記得小時候不愛讀書,經常是被母親拿著棍子攆著去上學,等年紀大一些,逐漸懂得了父母的艱辛後,學習上就主動了起來,上學的路開始覺得走的輕鬆愉快,時間總是過的那麼短暫,現在卻覺得是那麼的漫長,鞋子摔沒了,爬起身來不顧疼痛繼續奔跑,衣服被荊棘劃破了,臉上和手上都被樹枝給刮了幾道血痕,也沒有阻礙這場時間的賽跑…
終於看到了孤零零的三間茅草屋,還未走近,就能聽到些許吵雜,夾渣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男孩有點不敢走近他最熟悉的地方,步子像灌鉛一樣,一步一步的挪著,剛走到堂屋門口,三位姐姐和幾位姐夫,還有些平時難得見到的親屬,正圍城一圈,姐姐們正跪在中間,哭泣敘說著什麼,從人縫中看到兩抹刺眼的雪白,兩具身影筆直僵硬的躺在地上,身上正蓋著白布。
男孩記不清,那幾天是怎麼度過的,隻知道老父親和老母親就這麼走了,操勞了一輩子,沒有等到他結婚生子,還沒有看到香火的延續,沒有享受過一天清福,就這麼走了。
後來聽姐姐們說,是老兩口,在田間勞作的時候,口渴吃了些許野果解渴,結果中了毒,估計兩老也沒當回事,回到家中就開始抽搐昏迷,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去了九成了,被相鄰的抬到村衛生站,在沒有完善的急救器材和藥品的情況下,隻是喂了一些消炎藥品,吊上了生理鹽水,還沒等送往鎮上的醫院,死神的無情就已經降臨了,不多久便真的去了。
老兩口的喪事,在姐姐和鄉民的操持幫助下,便簡單的下葬了,人已經去了,家庭條件又這樣,隻能一切從簡了,男孩在繁瑣的習俗流程中,如同提線木偶一樣,走了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