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沒有接話,一雙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害得我喝湯都喝得有些不自在。
趁嬸嬸和陳阿姨講話的時候,他突然湊了過來說:“其實做米蟲也沒什麼不好的,我還養得起你的。”
溫熱的氣息掃過我的耳畔,我臉一紅,故作鎮定地繼續一勺一勺喝著湯,嘴角卻好像抑製不住想要往上翹。
他最近總是喜歡這樣逗我,跟從前那個刻薄暴躁的少年判若兩人,難道他開始修身養性了?
和羅維分手之後的那個夜晚,我和哥哥之間好像有些什麼改變了,而我們卻又好像不約而同地選擇忘記那個夜晚,那個我在他懷中痛哭的夜晚。我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裏,因為太過混亂了,隻好故意忘記。但越是要忘記,我就越容易想起羅維最後的那些話,還有哥哥吻我那次之後的事情。我忽然有些茫然,如果我對羅維的感情不是愛情,那麼我跟哥哥之間又算什麼?
我突然沒有勇氣辨別。
就連我自己也說不清,從前我對廣告人那些美好的印象是從哪兒來的。或許是電視裏,或許是小說中,他們總是穿得光鮮亮麗,工作看似輕鬆無比,日子過得五彩繽紛,偶爾靈光一閃就能一鳴驚人功成名就。
事實上,廣告公司忙起來,是非一般的恐怖。我是新人,工作量雖然不大,可看著前輩們一個個奮不顧身地加班,我怎麼可能閑著?就算沒事我也會主動找事情來做。
不過我終於還是堅持了下來,三個月後,我由試用期轉正。
轉為正式員工的那一天,我請裴良宇還有在本市工作的譚燕秋和楊雯雯一起大吃了一頓。楊雯雯的男朋友呂洋也來了,我看著他們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樣子,很開心。
席間我們還給寢室的其他幾個姐妹分別打了電話,馮彩因為我們在她最愛的友和軒聚餐自己卻不能來而忌妒得哇哇大叫。
裴良宇坐在旁邊,並沒有說很多話,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時不時幫我夾些我喜歡吃的菜。大概是因為踏入了社會的原因,我總覺得他成熟了許多。
“喂,你想什麼呢?”我捅了捅他,“連話都變少了。”
他看了我一眼,笑道:“沒想什麼,不就是看你們這樣,覺得青春真好啊。”
我帶著鄙視看著他,說:“你才大我們多少啊,就開始倚老賣老了?”
他做作地歎了一口氣,說:“腦子用得太多了,老得快,不行,我得上一盅血燕補一補。”
我齜牙咧嘴地說:“我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啊,你這麼宰我?不行,我得告訴羅維。”
話音剛落,連我自己都愣住了。
我有多久沒想到過羅維了,他的名字怎麼這麼自然就脫口而出了?
裴良宇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我立刻瞪了他一眼,說:“不準說出去,不然跟你沒完。”
其實我說的這話一點力度都沒有,不過裴良宇很給我麵子,鄭重其事地點頭,說:“我保證,我保證。”
跟裴良宇在一起,總讓我覺得自己還生活在從前,還是那個輕輕鬆鬆被他照顧,跟著他混吃混喝的小姑娘。
工作穩定下來以後,嬸嬸便總是開始找機會明示或者暗示我,下班了不用馬上回家,多跟同事出去玩一玩,公司裏要是有不錯的男孩子,就請到家裏來坐一坐。
我終於能體會到哥哥的感覺了。我深深地覺得,再過一段時間,嬸嬸說不定就要主動給我介紹男朋友了。
做家長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孩子小的時候,要擔心他們早戀,等孩子長大了,卻又開始操心孩子怎麼還不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