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爸爸媽媽的電話都頻繁了起來,他們似乎在這個時候才會想起來,他們還有一個即將要參加高考的女兒。電話的內容無非都是鼓勵的話語,媽媽跟我掏心掏肺地說,說她日子過得不算好,她對我沒有什麼要求,隻希望以後我能多幫助妹妹;爸爸則囑咐我不要辜負他的期望,不要辜負了叔叔這麼多年的照顧。我真的很想問問,這些年來他到底為我做了什麼,對我又有什麼期望?可是話到口邊,我還是咽了回去,隻是低聲說“好”。
我想我真的是沒什麼出息,一遇到大事就膽怯。
羅維看出了我的緊張,他雖然沒有直接安慰我,可是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給我。他給我講笑話,雖然他的笑話實在是不怎麼好笑,比如說他講,小明的同學都嘲笑他,說他的頭像風箏一樣,小明很傷心,一個人去操場上哭,哭著哭著,他就飛上天了。說完後羅維就自己在那邊哈哈大笑,說:“哈哈,好笑吧!”
我敷衍地說:“好笑啊。”
“這麼好笑的笑話你都覺得不好笑?我這輩子就靠這個笑話活著呢。”
我說:“誰說我覺得不好笑了……”
“那我再講一個。小時候,同學們總說宋奇峰是一個傻孩子,宋奇峰傷心得不得了,就回家問他媽媽,說‘媽媽我是不是一個傻孩子?’,他媽媽就安慰他說‘傻孩子,你怎麼會是傻孩子呢’。哈哈哈哈……”
我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不是這個笑話真的有多好笑,這分明就是雜誌上的冷笑話。我笑的是羅維這個講笑話的人,我說:“你怎麼這麼傻啊?給別人講笑話自己就先笑了。”
“你笑了就行了,我一向不拘小節。媳婦兒,別想太多了,早點睡吧!”
“一邊去,誰是你的媳婦兒!”我罵他。
“誰跟我說話,誰就是我的媳婦兒啊,你要是不喜歡聽,那我叫‘老婆’,還是‘夫人’,要不‘娘子’?”他在那邊胡扯,“關鍵是我覺得其他的稱呼都太俗了啊,宋奇峰也是這麼叫薛瑩的。”
“好了好了,睡覺吧,晚安。”
他的聲音忽然變得柔和起來:“嗯,晚安。”
我剛掛了電話,就聽見有人敲門。我一開門,竟然是哥哥。他可是從來不進我房間的。
看他的樣子是剛從外麵回來,衣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他看起來有些疲憊——公司剛剛創建,各方麵都需要他四處奔走,確實會很累。
他一進來,眼睛掃了一遍我的房間,然後坐到了我的書桌旁,隨便翻著我桌子上的練習冊。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進來,問道:“哥哥,你有事?”
他斜眼看著我,說:“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
人長得好看的話,就算是斜著眼看人也還是好看。眼前的男生雖然比從前黑了很多,卻更加的俊朗了,劍眉中間聚集著英氣。
我一時無語,隻好任由他坐在那裏。
他忽然皺了皺眉頭,說:“這寫的是什麼?錯了。”
我一看,他指著的正是我的數學習題。我臉一紅,說:“我剛做完,還沒對答案呢。”
“你剛才在跟人打電話嗎?”他忽然話鋒一轉。
“啊……是。”
“誰啊?”他貌似漫不經心地發問。
“同學。”
他明顯不相信,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梁滿月,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