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她最鼎盛的時期卻突然難覓芳蹤,這樣急流勇退,有許許多多的揣測,有人說她去了天津,有人說她未婚先孕懷了孩子,有人說偽帝倒台,她嫌貧愛富跟其他人跑了,偏安南方,又做了軍閥的姨太太。
其實念眉的確是懷孕了,臨盆之際,穆家出了大事,穆晉北必須趕回北平。
她穿深色大氅鬥篷,一張小臉隻得巴掌大小,蒼白的臉色卻滿是鎮定,親自送他上火車,「我等你回來。」
他掏出一樣東西放進她手心裡,仍笑著,像是寬慰,「這個你務必收好,你我因此結緣,不可忘。假如我回不來,你記得要來找我。」
他自半個月前已有預感,反覆交代她的隻有三件事:去德國人的醫院生產;將孩子撫養成人;不管他回不回得來,務必去找他以求一家團圓。
火車開動起來,她追不上他了,隻能在原地向他揮手。聽不見轟鳴聲之後,她才展開手心,眼淚落在那枚小小的銅板之上。
穆家家變即是天下大變,曾得父親萬般寵愛的穆家第二子因曾有立儲之嫌,一回到北平即被軟禁。天下割據大亂之時,傚法「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各方勢力不斷改變幽禁的地點,穆二的去向成了一個謎。
他始終孤獨一人,住或大或小的房子,沒有人氣,更沒有市井煙火,像一座活死人墓,曾經的潑天富貴終如浮雲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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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每日吊嗓唱戲,潑墨寫稿,卻不與人說話,整整三年,大家都以為他瘋了。
直到一個雪後的早晨,他打開粗糙的木門,外麵雪地裡站著一大一小,穿粗布青衣梳婦人髻的年輕女子牽著鼻頭通紅卻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朝他微笑。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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