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該是喜歡吧。並不討厭,和她一起說不上安心,隻是不斷地較勁抓狂偶爾氣氛微妙的安靜下來,也不討厭。心裏的空洞至少在那些時候是被填滿的,他在那些一個人的時光裏習慣了的橫眉冷對,她從未在意,隻是有時候,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明明不坦率卻隻會打直球的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尤其是現在。
那句“喜歡”,現在想來是岌岌可危的不安。
她究竟一個人在想些什麼,又準備做些什麼。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腳下卻如同灌了鉛,無力靠近。更不知從何問起。
本來以為行走在黑手黨的世界裏,他隻需要十代目,或許可以加上那些不同程度總能讓他煩躁卻也可以讓他稱作同伴的人,可是意外的,多了一個若葉鬱,不知道該放她在哪裏。
他需要她,他說過的。那是因為隻有那一點,他是確認的。
可所謂的喜歡,究竟是什麼。
他苦笑,沒有想過自己也有考慮這種軟弱問題的時候到來,仰麵躺倒在一側的沙發上,無論如何也沒有訓練的勁頭。明明,那是接近真相的唯一途徑。
可是他現在,卻隻想和她以一牆之隔的距離,在一起。
說起來,來到這裏後,她身上的棱角柔和了些,卻多了另一層的強硬,那大概是叫做堅強的某個東西,他想起那一次醫院裏她哭過之後的無限沮喪,發誓再也不哭的時候她倔強的樣子第一次讓他覺得可愛,可是她真的不哭了。他知道那是為什麼,以深刻到骨髓的程度。
他是絕對不會依賴別人的人。她卻也是。
可是所謂的喜歡,不是這樣的吧。
但是應該是什麼樣?他想象不出來,伸出五指,這是他懷念母親的特有方式,在不知道那個人是母親的時候,他坦率的毫不掩飾的等待著她的到來,那就是喜歡吧。
想要在一起,不想分開。
一樣麼?一樣的吧。
隻是結局裏,那個她是母親,他知道這個的時候已經是天人永隔。
而這個她,就在隔壁。會不會也在哪一天消失?
獄寺隼人是個總會不安的人,有著根深蒂固的悲劇情結。他多多少少的有著這樣的自我認知,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是可以坦率的主動伸手把握的類型。
所以十年後的他,和別人結婚了。和不是若葉鬱的某個人結婚了。
她知道了接受了,卻還和他說了喜歡。
十年後的他送她進監獄,十年前的他懷疑她,她都不會疼嗎?
躺在沙發上的人抬手捂住了眼睛。
為什麼一直以來,什麼都注意不到。
看到她在笑著,就安心了,嗎?
“對不起……”
他聽到自己的喃喃,一遍又一遍。
…………
“獄寺?”
下顎上暖暖的癢癢的觸覺讓他睜開眼睛,拿下手來,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朵火紅,像是烈焰般燃燒的血薔薇,仔細看卻是兩隻羽毛鮮紅的鳥兒,若葉確實說過,它們叫做荊棘鳥。
傳說中一生隻唱一次歌。鳥兒胸`前帶著荊棘,它遵循著一個不可改變的法則。她被刺穿身體,被驅趕著,歌唱著,死去……隻是唱著、唱著,直到生命耗盡……
真正的愛和一切美好的東西是需要以難以想象的代價去換取的。它們把棘刺紮進胸膛時,它們是知道的。它們是明明白白的。然而,它們卻依然那樣做,它們依然把棘刺紮進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