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姑娘真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兒,請跟奴婢進來吧。”

迎頭一擊,盡管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絕非好事,身子晃了一下,被妍盈暗中用力托住了,跟著桂錦惠進了裏邊。

通體縞素的太後一絲倦容都沒有,眼睛道是紅紅的,應該多次垂淚,她坐在榻上,半倚著引枕,腳踏旁邊跪著一個小宮女再給她捶腿。

施了禮,太後揮手讓那個小宮女退下,桂錦惠衝著其他人使了個眼色,也都回避了,裏間隻有四個人,太後道:“蘭兒,大行皇帝龍馭賓天,山河同悲,萬民齊哀,我知道蘭兒蕙質蘭心,承蒙恩寵,對大行皇帝之痛悼哀思,更甚於尋常。”

說到這兒她有意停頓了一下,我的心,跟著抽搐。

這話毛意思?

雍正生前跟我說過,他已經和鈕祜祿氏說了要將我賜給弘曆,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雍正也應該告訴了她,既然她知道真相,還和我如此說,口口聲聲在坐實我是雍正最後寵幸的人,接下來的話題會不會引到殉葬上邊去?

滿是哀傷地歎了口氣,皇太後沒有繼續說什麼,隻是盯著我看。

她,她不會等著我毛遂自薦吧?

若是為了財帛權勢,我厚著臉皮自薦一會也認了,現在要我自薦去殉葬,也太不厚道了,她兒子都當皇帝了,不會也吃我的幹醋?這是什麼鳥太後?

氣氛僵滯清冷,我不能和皇太後的眼光對視,低下頭苦思對策。

哎。

皇太後又歎了口氣:“佛家說,兒女是債,有索債的有還債的,人生苦短,彈指就是一世,養育了兒女,才能體會到父母的艱辛,世人都說嚴父慈母,母親的這份慈悲有時候也會昧心,可是為了兒女,就是減了自己的壽算也在所不惜。”

嘴裏一陣苦澀,太後這樣一點,我終於開竅了。

太後果然已經知曉了這件事情,當時的情況,不管是不是永璉給弘曆下了藥,終究是在我身為雍正新寵的情況下,被弘曆吃幹抹淨,朝廷上的臣工對弘曆的風流韻事還是有些微詞,那麼我這件事,再經過一些人別有用心的添枝加葉,絕對是醜聞不是假話。

她是要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殺我滅口。

這借口,無懈可擊。

若沒有湖邊那場事,我也不能逢人就說陪王伴駕那麼多天,自己還是完璧,何況現在的我已非雲英之身?

幸好我有雍正的手諭,於是我躬身道:“太後娘娘惠悟之言,奴婢有幸聆聽,也是造化。奴婢今日來給太後娘娘請安,也是有事兒稟告。本來大行皇帝賓天,萬民同哀,奴婢就是天膽也不敢來擾太後娘娘,隻是這件事本是大行皇帝的諭令,所以奴婢才鬥膽來稟明太後娘娘。”

皇太後點點頭:“蘭兒,你一說,倒是提醒了我,有著東西太陳舊了,放著也是無用,還是焚了幹淨。”看我要回話,皇太後連忙道:“蘭兒,事兒要是不急,先等一下再說,我處理點兒東西。”

她的話,攔住了我的話頭,隻見太後向著桂錦惠一揚眉,桂錦惠轉身到屏風後,不一會兒雙手托著一個漆盤,上邊放著一張紙,疊得齊整,折成一隻紙鶴的形狀。

千紙鶴?

兜頭一盆冷水就澆下來,我認得這張紙,正是雍正寫給我的諭令,還是我親手折成,緊密封存,怎麼會跑到太後這裏?

我的屋子,一直都是由妍盈收拾,唯一可能找到這個諭令的就是妍盈,想到這兒,我滿臉驚駭地看向妍盈,卻看不到妍盈的臉,她低垂著頭。

桂錦惠故意地把諭令打開,左右翻轉了一下,那是故意讓我看清楚,這張諭令果然不假。她翻了一下後,點亮桌上的一支素蠟,將諭令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