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過世後。」
她給自己也點上一根,動作優雅,麵前的臃腫男人身形明顯一僵,她苦澀一笑。
室內煙霧繚繞,難聞的,兩人都厭惡的。
她說:「你在和木手永四郎說的時候,我正好聽到呢。」
聳了聳肩,她裝作不甚在意。
「……知道了我是什麼樣的敗類了吧?」他嗤笑一聲。
齋藤明日香柔和臉色,「學長,忘記過去不好嗎?沉浸在過去的痛苦裏,連自己都瘋得不成樣子,這樣不痛苦嗎?」
早乙女晴美取下嘴裏的煙,笑得時候眼睛和眉毛鼓作一堆,歲月讓這個男人早就變得麵目全非了,他說:「你……以為我為什麼還跟你屁話那麼多?」
「因為我是你妻子最好的……朋友。」
她笑得牽強。
「不過,我連她的朋友都能無所謂的傷害,已經人渣得透頂了吧?」
他站起身,走起路來總是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要跌倒,和以前的陽光少年完全不同了,她看著覺得悲哀。
他走到門前,開口:「沒必要聽你說三道四了……」
剛握上門把,背後齋藤明日香的聲音傳來……
「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哇,就是他了……原來喜歡是一瞬間的事,看見他在球場上奔跑的身影,我覺得就好像自己在奔跑一樣……」
早乙女晴美手依然維持握門把的姿勢。
「明日香告訴
我,這是男子網球部的部長,能把所有陽光溫暖聚集在臉上的少年,怎麼看……都不會喜歡我這個運動白癡吧?」
早乙女晴美放在門把上的手緩緩垂下。
「……我發現他每天早上都有晨跑的習慣,如果,我每天早上也和在一樣的時間跑步,我們會不會慢慢熟悉變成朋友?……我的體育實在太差了,跑步的姿勢一定很難看,但是每天看到他就覺得全天都很有活力的樣子。他一定不會知道我每天跑步在聽的是他文化祭上演唱的歌曲,雖然有點走調,但很好聽。……」
早乙女晴美的背部漸漸弓起,他的聲音沙啞哽咽:
「別說了……別念了……」
可是齋藤明日香卻仿若沒聽見,繼續念讀著手裏的日記本,「我跑步不在行,看他跑就像自己在跑,我不會打網球,看他打就像自己打一樣快樂……他勝利歡笑的時候,我像自己勝利了一樣激動流淚,這些,他知不知道?」
「別念了——」
他發出野獸般的吼聲,跌跌撞撞走到她麵前,一把提起她的衣領,怒目圓瞪,其中的紅血絲根根分明,但掩蓋不了的是在他眼眶快要溢出的淚水。
「今天給他買了生日生日禮物,明日香笑我品味獨特,竟然買一條俗氣金鏈子,關鍵是……那條金鏈子還是我家祖傳的……」
「別念了——!」
齋藤明日香的臉上早就掛滿了清淚,她仍然在笑,太多無奈,太多蒼涼,「我們念大學時有交換日記的習慣……我們說好,在未來的某一天,要把日記交給日記裏所寫的……喜歡的那個人……」
早乙女晴美鬆開手,捂住自己不再年輕,不再聚滿陽光的臉,生怕自己妻子會看到失望一般……
他顫唞不已的跪坐在地上,這個動作他格外的熟悉,就和當初要求嶽父同意他們結婚時……一樣的動作。
隻不過那時候,他是幸福激動,現在是……絕望痛楚。
「你……不想知道她最後寫的是什麼嗎?」
她將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遞到他的眼前。他倉惶的用袖子抹了抹臉,再將手往褲子上擦了好幾下,確認沒有淚水汗漬,他才小心翼翼接過日記本。
上麵用著重符號標明的一句,刺痛上他的眼和久久麻木的心,就像當初聽說她也喜歡自己一樣,心髒跳出胸腔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