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開後,我在他的床上,感受著他留下的溫度,也想象著他在這張單人床上睡覺時安靜的樣子,會打呼嚕嗎?會踢被子嗎?會說夢話嗎?
想著想著,不自覺就笑了起來,也隻有江冗,可以讓我忘記之前那幅血腥的場麵,也隻有他,讓我在恐懼中還可以漏出違心的笑,卻不覺得愧疚。
我在他的房間巡視了一圈,有許多車子模型,還有獎狀,沒想到他還是個學霸。
棕色的衣櫃裏,衣服整整齊齊的掛著,書桌上的物品也整整齊齊的擺好,誰說男生的房裏都是亂七八糟的,江冗,和其他人不一樣。
我總害怕,他在大學裏會交女朋友,更害怕他不告訴我。
巡視完了,躺回他的床上,想象著將來有一天我與他睡在一起的樣子,他一如既往的隻對我笑,一如既往的溫柔,一如既往的寵溺我。
時間滴滴答答的過去,時針從十點跳到十一點,我想他應該快回來了,去到客廳與小滿聊天,他不太愛說話,聊了兩句就自己回到房間做作業。
我隻好坐在沙發上等江冗。
直到鍾表已經到十一點五十九分的時候,也不見江冗回來。
但我不怕,不需要準時準點的到,我一定會等他,不是等他那句對生日的祝福,而是等他帶我回去,回去找母親。
就在我愁眉不展,惴惴不安的時候,門扣終於響了,我躲到門後麵,準備嚇他一跳。
門打開的時候,我看到了他的身影,穿著白色襯衣,但卻帶了個不著調的帽子,蓋住了整個頭。手裏提著個藍色的袋子,我想,或許是我的生日禮物。
“江冗,離十二點隻有二十秒了哦!”
我一下子躥到他麵前,看到了他欣慰的笑容,好像因為我的等待,緩釋了他的疲憊。
不過,他的臉上竟然有細密的汗水,應該是為了趕回來,跑累了吧。
我主動拉起他坐到沙發上,給了他一杯水。
他喝下去緩和了一會兒後終於可以說話。
“你看,我說能回來吧?”
“你不熱嗎,怎麼戴個帽子?”我伸手過去準備幫他拿掉帽子。
但沒想到,他立即阻止了我。
我一下子猜到了原因,他一定是受傷了,所以他出的汗全部來自對疼痛的堅忍。
我不顧他的阻止,拿掉了帽子,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冒著血跡的耳朵。
眼淚唰的一下就掉到了帽子上,江冗到底做了什麼,他的右耳耳垂處蹭蹭蹭的在冒著血。
好在我掉完第一顆眼淚的時候,小滿提起了醫藥箱出來,不漏聲色的走到他旁邊,叫了聲哥,就替他擦掉了耳朵上的血跡,然後開始上藥。
我在旁邊想要去幫忙,卻被江冗的一個眼神給嚇回來。
他似乎說“敢碰我?!”
我隻好等小滿替他上好藥後,再詢問他原因。
處理了很久,小滿終於包紮好,小滿提著醫藥箱又回了房間。
我很難想象他們是怎麼相處的,兩個不愛多說話的人,明明心裏很心疼,表麵卻要盡力做出一副早就見慣了的表情。
“那個,江叔呢?”
為了更好的切入話題,我引出了江叔。
“他在外麵辦事,來我給你的生日蛋糕。”
他可能不想讓我有機會問關於右耳的事,直接拿出蛋糕插上蠟燭,然後當做什麼也沒發生的對我說“十五歲快樂!”
“我怎麼快樂!?”
我不需要祝福,我需要他的安全。
“那個,我們吃完蛋糕吧,我說好了要陪你過生日的。”他又轉移。
“好。”我隻好聽話。
那是最壓抑的一個生日,自從知道父親走上了那條罪惡的不歸路時,我的每一天其實都是壓抑的。
那天晚上,他堅持要送我回家,他走在我前麵,我從後麵輕輕附到他右耳處,喚了一聲“江冗!”
他沒有反應。
我想,可能是離右耳太近了,我又退後一點再喚了一聲“江冗!”
依然沒反應。
我憋住淚水,決定對他說一句話,那句我也不太確定的話。
“江冗,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