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見超市深處傳來低低的吼叫聲,越來越近。

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隨便迅速抱起箱子往外頭車的方向撤。

卻遲遲不見該來的襲擊,隻聽見裏頭傳來撕打聲,像是不止一隻,不一會兒又歸於平靜。

隨便將箱子丟進車裏,回身持槍望向超市。遠遠的黑暗中有雙暗紅色的眼睛,看著他的方向,卻沒有現身。

隨便舉槍就射了過去,砰砰砰連發數槍,待停了手,那眼睛已經不見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身子發起抖來,回身鑽進車內,迅速發動車子,大踩油門離開了那裏,仿佛身後有緊追不舍的幽靈似的。

……

路邊撿來的車子自然比不上隨便那輛全副武裝的“郵車”,被喪屍撞一下就是一個洞,走走停停躲躲藏藏,車繞回護著大家的結界那裏時已經快要見夕陽。

與戎子和穀梁米中午離開的時候清清冷冷的場麵不同,此時數十隻喪屍圍在結界周圍,拚了命地往上撞。

什麼狀況?怎麼會被發現的?戎子額上掛了黑線。

等殺光了那些喪屍,看清車邊地上躺著的一具屍體時候,那就不僅僅是黑線,而是黑臉了。

“怎麼回事?!”

“是我的錯,”爆頭道,“他為了救我被咬了。”

他的語氣雖然並不是深懷愧疚,但已經沒了拽拽的腔調,顯得平靜,甚至死氣沉沉。

等他抬眼來看到隨便,死氣沉沉的眸子裏頓時帶了喜,大睜著眼道,“大便!你還活著!”

隨便老模樣往他腦門上彈了個栗子,淡淡地笑了笑,摸了摸他腦袋,進了駕駛座。

副駕駛座上的蔡雅見他進來,神色複雜地看著車角落,雙手緊緊抱臂,接著就打開車門換到了後麵,讓爆頭單獨坐在前頭。

其他的人對於他的重新歸隊,也都保持著沉默,隻偷偷用眼看他。

隻有那些孩子歡天喜地,都從後頭往駕駛座上扒,尖聲叫著“叔叔回來了”。

隨便衝他們笑笑,挨個摸摸腦袋,讓他們回去坐好。

車發動起來,結界取消,賴老板缺了頭的屍體孤零零留在原地。

沒有什麼時間來緬懷死者、埋葬死者,能分給每一個犧牲者隻是一小段時間的沉痛、哀思、感動,抑或幾滴淚水。被這樣似乎輕視地對待,因為已經死了。而更該被看重的,是還活著的那些。

讓生者繼續生存下去,才是關鍵。

一路喪屍持續地稀少,剩下的路並不長,當夕陽光輝灑滿聶江江麵的時候,車已經停在了目的地——戎子剛入城的那日,被直升機放下的地方。

一片開闊的空地。

當戎子說出“就是這裏”的時候,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但神經依舊緊繃著,不是意識到什麼新的危機,而僅僅是習慣了。

習慣了等待下一個未知的死亡,都忘了“放下心來”是什麼樣。

還要等一個天亮,而聶城的夜何其漫長。

戎子下車重新築起結界。眾人也都跟著下了車,將帶的衣服鋪開來圍坐在地上。

隨便將後來找的那兩箱水分發了下去,大家都又餓又渴,咕嚕咕嚕全是猛灌水的聲音,有幾個孩子還給嗆著了。

幫一個孩子拍著背,戎子居然聽見身邊又一個被嗆得拚命咳的聲音。直把肺都要咳出來了。

多大個人了,喝個水都要噎成這樣?他皺著眉頭掃了穀梁米一眼。

後者很是委屈地朝他看回來,咳得淚眼朦朧的,身上又散發出那種可憐又腐敗的氣息來,隻差沒一條大毛尾巴在地上委屈地掃來掃去了。

戎子冷著臉,猛往他背上錘了一記。

“咳!嗚……”

好是好了,給錘得夠嗆,穀梁米痛得直抽冷氣,邊又喝了口水邊嘀咕,“就不能溫柔點……”

“你又嘀咕什麼!”

“沒有……我頭暈……”弱弱地說。

戎子瞪著他看了會兒,終究是不能在這個時候扁他,隻能道,“頭暈就睡會兒。”

“睡不著……”穀梁米繼續弱弱地說,“你在做什麼?”

“給總部發信。”拎著“倉鼠”尾巴道。

“哦……”

還說睡不著呢,戎子報告剛發了一半,就發現有人把腦袋歪到自己肩上來了,嘴巴微張,眼看著要滴口水。

“起來,”戎子聳了聳肩,“去車上睡!”

“恩……啊?”穀梁米迷迷糊糊微微睜了睜眼,直起身子頭晃了晃,“不用了……我睡不著……”

話還沒說話眼睛就又眯上了。

他確實不是困得想睡覺,而隻是虛弱的身體想要休息的本能。

戎子好氣又好笑,看著他腦袋一點一點,一歪一歪的,又靠到自己肩上來。

帶著水色的唇在月亮下泛著光。

可比之前枯敗敗的樣子順眼多了。

戎子不自覺地抬手去捏住了那兩瓣唇,手感好極了,綿綿軟軟,彈性十足,禁不住又扯了扯,頓時給拉成了驢唇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