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曄晴死氣沉沉站在人群之中,聽著穀主說著千篇一律的話。
每月都要經曆一次,用師姐曄嵐的話說就是“比來月信還讓人厭煩”。曄晴聽到後沒有點頭同意,畢竟對於一向沉靜的她來說曄嵐的話還是有待考慮的。最起碼一點,穀主最多說一兩個時辰,可月信一來可不止那麼點時間。
隻是眼下正值酷暑,雖然也是一早就被帶過來,但初升的太陽已經將溫度不斷帶高,曄晴額頭上的汗都已經一路流進尚且平坦的胸部。奇癢難耐,她很想伸手去撓,可四周都站著人,這樣的舉止實在不雅,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抬頭望了眼正說在興頭上的穀主,他似乎還沒有要結束的意思。
曄晴從鼻子裏歎了口氣,悄聲扯了扯師父的衣角,問道:“師父,內急。”
師父隻是淺淺斜了她一眼,這個借口早就被用爛得連它姥姥都不認得,嘴角輕微一動,“憋著。”
撇撇嘴,曄晴隻好無奈的繼續站著。正覺得無所事事,曄嵐忽然從前麵扭過頭,衝曄晴做了個鬼臉,右手抬起比出一根拇指。曄晴看明白裏麵的暗示:等我好戲。
於是連曄晴都沒反應過來,就見到曄嵐“咚”的一聲倒在地上。光聽聲音就知道摔下來的時候肯定撞到了不得了的地方,曄晴稍微踮腳瞧了瞧。果不其然,疼得曄嵐臉色都發白,不過這樣一來倒更顯得她的這出暈倒戲演得十分逼真。
心裏越發想笑,卻也必須忍著。身旁的師父已經相當無奈的歎了口氣,撥開人群踱步過去,抬手裝模作樣比在曄嵐的鼻子前,一臉平靜的說道,“天氣炎熱,這孩子許是中了暑,不如就讓其他弟子送她先回去歇息。”
穀主明顯被這個小意外嚇了一跳。思及自己冗長的演說可能會造成更多弟子發生危險,在曄嵐被送走之後,他隻是匆忙講了兩句就讓散了。
曄晴回到寢房,一推開門就見到曄嵐扇著蒲扇哈哈大笑,“唉,穀主怎麼沒再說上三五個時辰?”
曄雨跟在曄晴身後進來,走到曄嵐身邊一把將她手上的扇子奪過來,然後就蹲到屋外熬藥去了。
臨走前冷冷淡淡的撂下一句,“再動我熬藥的扇子就在你飯裏下砒霜。”
這是曄晴二師姐平時和人打招呼的方式,所以狀似惡毒的一句卻沒有引起其他兩個人的任何反應,因為早都習慣了。
“你怎麼不去學唱戲。怪可惜了的。”曄晴拉扯著被汗浸濕了的衣裳。
“我不也覺得呢麼?不過你們都太嫩了,像我,厲害吧,還有人專門抬我回來的。”曄嵐得瑟得翻起了白眼。
曄晴壞笑了一聲,“你等著吧,一會師父回來了你就有福享了。”
一聽到曄晴提起師父,曄嵐頓時正襟危坐起來。一臉嚴肅的神情似乎真的在考慮應對的方法。隻不過眼前還有個師妹,不能表現得太慫,曄嵐幹巴巴笑了兩聲,“怕……怕什麼,師父未必知道是假的。”
“你可別覺得你傻天下人也傻。”曄晴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外麵傳來了師父的腳步聲,勝利般的笑容蔓延至整張臉,扭過頭,看著臉色發青的曄嵐,“瞧,師父來探·望·你·了。”
曄嵐下床的時候還被絆了一下,所以等師父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她像膜拜誰一樣趴伏在地上。
師父一向冷峻的表情微變,不知道她到底在發什麼癲,語氣很是不悅,“再有下次一定重罰。”
以為事情有所轉機,曄嵐立馬爬起來,討好般的說道:“謝謝師父,師父萬歲。”
“那這一次……就罰去念清堂麵壁思過半個月吧。”都走到門口了還不忘回頭補充道,“就從今晚開始。”
曄嵐頓時瞪大的眼睛,表情比變臉還要豐富。
“不了個是吧……師父,求饒啊……”曄嵐追了出去,卻被師父的一股內力逼退進來,再次撲到在地,場麵十分好笑。
曄晴用力點了點頭。果然在池陵穀,一不能惹師姐曄雨,二不能惹的就是剛才那位白發蒼蒼的師父。至於曄嵐,咳,大概是屬於唯恐避之不及的類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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曄晴從記事起就已經在池陵穀裏生活。師父是當今穀主的師弟,慕字輩中排行第三,潛心鑽研製毒製藥,為人不爭強好勝,所以臨到頭連個藥穀長老都沒有分到。池陵穀以培養暗衛和製毒出名,師父屬於製毒那一派的。
小時候曄嵐故意嚇曄晴,就說隻要碰到師父的手就會死,因為上麵沾染了很多毒。結果曄晴信以為真,有次走山路的時候師父想牽她的手,嚇得她半山腰上哇哇大哭起來。師父當時內心受傷的表情讓曄晴至今都記憶猶新。等到大了後明白事情真相時,已經沒有機會去牽師父的手了。
聽說曄晴和兩個師姐最初入穀時都被視為最沒有潛力的,所以才被分到師父的手下。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師父手下隻有三個徒弟。有次曄嵐冒死問過一起,師父也不答。隻讓她們潛心學習,無關之事不必掛心。
大師姐曄嵐擅長武學。她手長腳長,師父就讓她跟著其他師叔學習武學。隻是她時常給師父找些大的小的麻煩,好比和這個師姐吵個嘴,和那個師弟打個架,讓師父相當頭疼不已,幾次想將她送給其他師叔,可惜她早就臭名遠揚,沒一個願意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