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黛走出洞口。
果不其然,賈千慈朝她走來。
後續不必贅述。
一個剛走過鬼門關的女人,要不被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追上,除非冬雷震震夏雨雪。
雀黛被逼到無路可退,瘦弱的身體靠在樹幹上,不斷瑟縮著,像一隻被捕獸夾夾住的幼獸。
賈千慈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仿佛是雀黛背叛他出逃。
“雀黛,不要這樣,我們好好談談,好嗎?”
雀黛痛恨他這假惺惺的麵孔。想當初,就是被這副麵孔誘惑才創下如此大禍——一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憤懣起來:“我不想和你這種衣冠禽獸多廢話!”
賈千慈眼眶好似紅了,仿佛受了委屈。
“我何曾對你殘忍過?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是我那樣做也是沒辦法,誰讓他們一點吃的都不肯給,我也是急了才做的傻事…”他不能確定她有沒有看到全部的過程,便以自己有苦衷為借口說謊,觀察她的反應。
“你胡說!你連孩子都殺,你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你把我從宮中騙出來,隻是為了拿走青圭而已;你同我生兒育女,恐怕也隻是怕我今後知道真相不受控製,因此要利用我的血脈以使用青圭。你真當我傻到什麼都不知道嗎?”雀黛聲淚俱下,句句包含著她的心痛。
“原來你都已經知道了。”賈千慈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已是滿眼戾氣,“看來你還不算太笨。我本來還想多留你幾日呢。”
他快步走過去,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雀黛隻覺得胸口被冰涼的匕首刺中,渾身的血液都湧到胸口,胸口一片火熱。
她跌坐到地上,嘴裏卻說著:“賈千慈……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詛咒你……若你……敢碰她……一下……你就死無葬身之地……”
她費力說完,血液便從她口中流出,滿嘴粘稠的甜膩與腥氣讓她再難開口。
“可惜,像我這樣的亡命之徒,向來是不信詛咒的,反正隨時都是要死的。”
賈千慈拔掉插在她身上的匕首,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利用時視若珍寶,謊言一旦揭穿,便是痛下殺手,棄之如敝屐。
雀黛看著他離去的腳步,此時的她,心中有一股深重的悲哀與不甘。
美好的許諾,不過海市蜃樓,在他眼中,隻是引驢推磨的一根胡蘿卜罷了。
為情奔波,來去苦辛,不過一場空徒勞。
當時春情錯落,如今害人害己。隻盼老天開眼,不要讓她的女兒在結界消退時被他發覺。
她仰著頭,心中無聲地企盼著。
隻是,意識漸混沌,身體漸冰冷。
——————————————————————賈千慈走到剛才雀黛藏身的洞穴。依他所見,雀黛是沒有可能把孩子藏到別處去的,第一,她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第二,她不太可能遇到可托付孩子的人。
然而洞裏什麼也沒有。
“又設了一層結界嗎?”
賈千慈不懂任何術法,沒有辦法讓結界消失。
但他稍微動了動腦子,就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雀黛的結界不可能沒有破解之法,除非她蠢到要讓自己的孩子餓死。
她之所以看見自己拔腿就跑,無非是希望把自己引得越遠越好,這樣等我再尋回洞口,嬰兒就可能被路過的村民發現抱走。
由此看來,這個結界,應該到了一定時間就會自動解開。
想到這兒,他就地坐了下來,開始運功調息。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洞深處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
賈千慈睜開眼,起身往洞深處走去,果然看到一個繈褓中的嬰兒,哭得已是滿臉通紅。
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她紅撲撲的臉。
這可是巫女唯一的血脈啊,決不能有任何閃失。他還要留著她來做交易。
他抱著孩子來回走動,輕輕搖晃了好一會兒,可她還是哭。
“大概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