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深淵之中仍是抱有一絲幻想與執念,我說服自己,他對我的承諾永不變,他隻是逼不得己,他總有一天會來接我與孩子。
也就是這絲幻想與執念,讓我一直堅強的活著,讓我日日夜夜長望石階之下會有他的身影出現。
可到頭來,我卻成了沒有親人,沒有家的孤魂野鬼。
我看著牆上的自己,自嘲一笑,“太子爺好似對牆上的前王妃心中有所愧疚?”
我向他轉了眸,他的眸光依舊不離那副畫,眸中有太多的情緒在流轉。
“你想知道?”他突然轉眸向我,沉沉一語。
我從他情緒流轉的雙眸中收回了眸光,微微一笑,“好奇而己。”
他看著我的笑,微有一絲遲疑,而又轉眸至牆上的畫像之上,“欠她的隻怕這一生都還不了了。”
“既然自知這一生都還不了,太子爺又何必時時掛在心中。”我垂下了雙眸,情緒一時之間有了暗沉,再抬眸之時,我放下手中的藥膏,朝那牆上的畫像走過去,恨恨的說了一句,“不如讓奴婢把這副畫拆下來收起來,眼不見為淨,心裏就不會給自己平添困擾了。”
“不許動她。”身後急切一語,引得我手上一頓,幾經顫抖之下,我收回了手,轉身看向他,他麵色僵硬,眸中滿是心疼痛苦之意,“本宮掛著這副畫,不隻心裏掛念著,也是要時刻提醒自己。”
我走回了他的身邊,重新拿起了藥膏,輕輕的為他換著藥。
此時的我一句話也不想說,更不想問。
倆人沉默了半響,待我替他換好了藥,重新綁好石膏。
我欲要起身,他又朝我問道:“今日的清水是你為本宮準備的?”
我微微一愣,清水?他是在指花苑亭間薑心蕾給他遞過去的那杯清水。
我抬起眸朝他一笑“哪是奴婢,那是表姐為太子爺準備的?”
他看著我,唇邊淡然一笑,“你這點,倒又讓本宮想起了她。”
我一頓怔然,為何每次他都會與我提及那個她,這讓我的心頭一直之間開始發毛。
見我不語,他又自顧自的說起,“在這大熱天裏,會給我本宮倒來一本溫熱的水,此人若不是你,就是這畫上的她,薑側妃又不知我的身子不宜喝涼水。”
這細節之上的事倒是真讓我給忽略了,當時的我隻有想到讓薑心蕾在那些女人麵前得意一番。
想到戰天齊不能喝涼水,若是送上涼水,那定會讓薑心蕾更加的難堪。
可我竟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薑心蕾並不知戰天齊體內有寒毒,不能喝涼水。
難怪他當時會朝我看了一下,原來是這個意思。
我朝他抿了抿唇,“還真是瞞不過太子爺的眼睛,奴婢隻不過做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那今日本宮也為你做了個順水人情,你可有感激本宮之心?”他帶笑轉了眸,低頭輕輕的按了按自己的腿。
我邊收拾著,邊接了他的話,“當然有,往後奴婢定會更加盡心的伺候太子爺。”
話落,我便提著藥箱便掀簾出了內室。
夜深人靜,空中懸著一輪明月,抬頭往那明月望了一眼,想著時辰差不多了,今夜裏我還約著雲先生假山後一見。
這才推開門,就見桌前坐著的錦兒聞著門響朝我看過來,“姐姐回來了?”
我微微點了點頭,“這麼晚,你怎麼還沒睡啊?”
錦兒麵上微微一怔,轉眸之時,伸手連忙忙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唉呀了一聲,擰著眉與我說道:“可能是晚上吃得有些多,這本來是睡著了的,可翻來覆去硬是有些睡不著。”
我微微走近,眸光不輕易的落在了內屋裏。
錦兒的床榻之上,床榻的床縵分明是撩起來的,被子整整齊齊的疊在榻間絲毫沒有動過的痕跡,可見錦兒口裏的翻來覆去是在撒謊。
我走近自己的屋裏,將櫃子裏一隻盒子拿了出來,取出一顆藥轉身遞向錦兒,“這是促進消化的藥,你服下一顆,便會好些,保你晚上睡個好覺。”
“多謝姐姐。”錦兒似有些猶豫的接過我的藥,半未服下,而是朝她屋裏走去。
見我又重回桌前,錦兒腳下一頓,朝我問道:“姐姐還不歇息麼?”
我回看向她道:“我還不困,想再坐會兒,你身子不舒服,不用管我,快去睡吧。”
“哦。”她微著點頭便回了自己的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