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嗬,心情很好的樣子呢,跟朵非說的集市有關麼?初臨心緒卻有些煩雜,又說不上為什麼。
隔天朵非未來尋他閑話,初臨隻當他是在別扭昨日自己對他的態度,尋了管事送些朵非平日喜歡的吃食送去果郡王府。夜裏宋墨歸來時,身上的異香比前一晚更濃,心情也愈發好。
這一夜宋墨睡著分外安穩,初臨從夢中驚醒她都未能察覺。睜一整晚的眼,天亮宋墨一離開,他就在府裏等著朵非,久等不到,日中時與老太君用膳畢,揮退了一幹下人,對老太君道:“外祖父,我昨夜我在黑巷裏找了許久,方找到妻主。”
“墨兒在你夢裏,是怎樣的?”
“我夢見……,我夢見妻主渾身是血,外祖父,我好怕啊。”
老太君垂下眼沉默許久,又驀地猛握起初臨的手,“你要幫幫她,隻有你才能幫她!”
這世上,有誰敢說自己最熟悉的,便是枕邊人呢?用一輩子的時間,夠不夠徹底了解一個人呢?看透了對方人性上的所有卑劣,又是否,仍能認為自己愛的,是這樣一個人呢?
真的有人的愛,可以堅不可摧嗎?
☆、89回家(完結章了喲)
宋墨的交待,自是不可違,但若宋老太君親自護航,宋溫等人也不好硬攔,隻得兵分兩路,宋闕盡量拖延初臨到集市的時間,宋溫趕去通知宋墨。
就在此時,舞櫻樓鬧出大動靜,宋闕犯難了,不攔著初臨不好,可容櫻也不是省事的呀,且他一般惹出來的事,還真不是小事。就拿上回親王和王夫“送”小王女,他一潛出府就和北靜那老賊一共出現,誰曉得這回又要出什麼事。
老太君眼一瞪,怒道:“有我王夫能出什麼事,還不趕緊去看那妖精又鬧騰什麼了?!”宋闕到底不如宋溫奸滑,加上多年對容櫻的戒備,被老太君這麼一喝,咬牙奔向舞櫻樓。
而這廂,將消息帶到的宋溫焦急請宋墨指示,“主子,王夫就快到了,您看……?”久等不到宋墨開腔,宋溫抬頭看她,卻見宋墨嘴角抿成一條線,眼睛直直盯著刑台上的“人”。宋溫瞬間了然。多少的血海深仇,幾十年的積怨,幾輩人的苦痛,怎麼能讓那人痛快死去。仇人就在眼前,怎能停止讓她流血。
“撒鹽!”冷得像從地獄裏發出的聲音一砸出,一旁的剮子手放下柳葉剔骨刀,抓了把鹽往受刑者身上撒。
說是人,還不如說是骨架——身上大部分的肉已經被一刀刀剜下來。連日來的折磨,早讓受刑者連喊疼的氣力也沒了,但因受疼,身體本能劇烈扭動至幾近變形,底下圍觀的人清晰感受到他的痛苦,就算是平日裏自詡膽大心硬的,頭皮也是一陣接一陣發麻。
如同橫空突現的一刀,“宋老太君到——”的通喊聲從遠傳近,在人群中緩而有力地拉開一道豁口。初臨便由這道豁口慢慢走至刑台前。
平時眼神動不動就黏膩在一起的倆人,今日卻是看也不看對方一眼。宋墨垂眸盯著手上的玉扳指,初臨視線落在行刑台上。
刀剜,鹽撒,上火鉗止血,如此反複。受刑者的痛苦扭動,火鉗烙在肉上發出的焦肉味,無一不刺激初臨的感官,從最初的臉色發白,身體戰栗發抖,到嘔吐。
宋墨放在椅把上的手漸收緊。
男兒終是膽小的,這些天,幾乎每個到場的夫郎皆是慘白著臉進來,吐著回去。但也不怪他們,不少女子也是這樣。她的聽覺早被賊人的慘叫聲、圍觀者的嘔吐聲、膽小者驚懼的低泣衝擊得麻木,但偏偏,現下,清晰地辨出那個叫初臨的人的動靜。
一聲,兩聲,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