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書華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他在觀察古麗青的反應。
古麗青看著他，大概知道他要說什麼了，目的是什麼。她不吭氣，而是淡然地看著他，似笑非笑。
看到古麗青沒什麼反應，顧書華又開始說道：“知道的人，就會說你大公無私，毫不利己專門利人，不為自己的丈夫謀半點私利。可是，不知道的呢？會怎麼想？那就是我顧書華這個男人太他媽沒用！什麼都不會，連做領導都不會，所以他的女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裏，就放在那個沒人理會的廣播電視局的一個小辦公室裏，讓他無出息地孤獨終老，然後甘願在你背後做你的陪襯，一輩子頂著你的光環生活著，連天日都沒有！”
顧書華說著說著就有些激動了，臉紅脖子粗的。
古麗青還是沒有接話，她要讓眼前這個已經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方向的男人把心裏的想法都說出來，這樣才知道他真正在想什麼，想要什麼。
顧書華停下來，很久都不再說話了。
古麗青看他沒話了，往後靠了靠身子，給自己調整到了一個很閑適的坐姿，然後看著顧書華，笑著說道：“書華，難得你這麼坦率地跟我說話，把你內心的想法都說了出來。說實話，聽到你剛才的想法，我很吃驚。或許一直以來，我對你的心裏都並不是十分了解，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麼。而你也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的心裏話。所以，今天你能這樣說，我真的很高興。作為你的妻子，我承認我不是個好妻子，對你沒有盡到做妻子的責任和義務，我忙於工作，疏於家庭，家裏的事物和孩子的成長，都是父母在做，我有愧於他們，也很感激父母，有這麼好的公公婆婆，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剛才你說的，我毫不利益專門利人，那是高抬我，我沒有那麼偉大。我不是神，我是一個人，一個平凡的女人。脫去那件權力的外衣，我和任何普通的女人沒有區別。當然，我現在披著這件權力的外衣，所以身上附加了很多價值，也因此有很多人通過各種渠道來向我尋租這件權力的外衣。我不是說自己多麼清正廉潔，但是，我做人做事有自己的底線。該提拔的人，我無條件重用，該幫助的人，我無條件幫助。對於我們家族的親戚朋友，能幫的我盡量幫，幫別人都要幫，何況自己的親戚朋友呢？隻要不太違背原則，能幫則幫，這也是我的用人準則。”
“對於你，書華，我確實沒有考慮過給什麼樣重要的職位。”古麗青說到這兒，停了下來，看著顧書華的反應。
顧書華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古麗青，明顯有那麼不可理解的一絲怨怒在裏麵。
“憑什麼就不能給我一個好點的重要職位？我在你心裏就那麼無能嗎？”顧書華心裏吼道，但是他並沒有說不出口。他知道古麗青後麵還有話要說。
“不是說你的能力不行。”古麗青猜到了他的心思，“是你一直以來對待領導職的態度，你在我的眼裏似乎從來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從最早爸爸退二線，我讓你爭取上辦公室副主任這個台階，你就說過，你不稀罕什麼領導職，不希望爸爸拿老臉去給你換。當時我不理解，我也希望你能步步高升，有自己的一番事業。但是，後來你生病之後，我想通了，沒有任何東西比身體更重要。在領導職和身體麵前，我寧願選擇，讓你健康平安平靜地好好生活，你的平安健康，就是媽媽的幸福，是整個家庭的幸福。書華，你難道不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可是這和我當領導有什麼衝突？”顧書華沒好氣地說道。
“表麵上看是沒什麼衝突，但是實際上是有很大的衝突。”古麗青說道，“你現在在這個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上，已經要經常去應酬，應酬就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如果喝酒就會傷害你的身體，你難道沒有體會嗎？”
“我可以不喝酒，也有人不喝酒，不是一樣可以當領導？”顧書華說。
“書華，你太天真了，人經常是被環境左右的，誰都有失控的時候，你不是也有過嗎？對身體的傷害太大了！你自己也知道，你的身體是不能喝酒，不能有任何閃失的。所以，基於這兩點，我一直沒有想過要給你上個什麼重要的職位。”古麗青說道，“但是，今晚你的話也提醒了我，讓我反省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該改改了，因為我感覺到了你的變化，你現在對領導位的渴求似乎很強烈，這是我沒有想到的。你今天不給我提，我也想過，年後給你挪個地方，不要在廣播電視局當這個辦公室主任了，換個清閑沒有應酬的地方，讓你好好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