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麗青笑了笑,不置可否。
“古部長,有個事兒先跟你通個氣。”萬明貴說,“你們部裏的熊連冠要調到隆江宣傳委去了,調令已經到了人事部。”
古麗青有些吃驚,怎麼說走就走了?事先沒有一點跡象啊!
按理,熊連冠在自己的手上也是上位了的,雖說職位不如陳宏雲,可這也是個台階啊!難道他不滿意?還是因為陳宏雲的高升壓製了他,而心裏不爽?
“謝謝萬部長!”她笑著說。
帶著狐疑,下到二樓,古麗青回到了自己在宣傳委的辦公室。
雖然她到中通片去掛職了,可是這裏的位置還同樣是她。
剛下去一天,就回來了。其他人看到她進辦公室,都有些吃驚。
她靠在椅子上,讓自己的精神緩解一下,一上午在大興村,雖是有驚無險,但是那一番鬥智鬥勇也是讓她頗費了一番心思,加上中午又沒有休息,剛才又是開會,精神一直是緊繃著的狀態,現在回到這個熟悉的辦公室,她終於完全放鬆下來了。
靠在椅背上,她不自覺地就閉上了眼睛。大腦裏竟然有些暈乎乎的,真是有些累了!
她索性就那麼閉著眼睛,進入了半夢幻的狀態中。
“這麼快就回來啦?”
一個聲音把她從遊離的幻覺中喚醒。
她睜開眼睛,看到陳宏雲站在門口。
擠出一絲笑容,她坐直了身體,說:“剛開完會下來。”
陳宏雲走了進來,在沙發上坐下。看了看茶壺裏,發現居然沒有燒水,他破天荒地拿著水壺出去裝了一壺水進來,然後開始煮開水。
“下麵的工作不好做吧?”他看著她問道。
她的疲憊寫在臉上,很明顯昨晚沒休息好。
也是,這麼複雜的問題,換誰下去不都是一個腦袋兩個大啊?他想。
“還好。”她笑著說,“上午我去了一趟大興村,問題基本談妥了。剛才的會議就是專門研究賠償和公司搬遷的問題。”
哦!陳宏雲不太敢相信地看著她,這麼複雜的局麵,一上午就能談妥?真不愧是救火專家!
“那就好,還是你有能耐,再難的事情到你手裏,也可以輕鬆化解。”他佩服地說。
“是鄉民們的理解,其實他們就是要解決問題,並不是要製造矛盾,滿足他們的訴求,自然就可以解決問題。”她說。
“誰都知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陳宏雲看著她說。
正說著,水壺裏的水已經煮開了。
陳宏雲有些笨拙地開始泡茶。
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很少做這些。這個男人,是粗枝大葉型的,泡茶本是男人都喜歡的事兒,他卻不喜歡。他不抽煙,不喝茶,似乎也不太會喝酒,他就喜歡滿世界亂跑,喜歡出去玩,喜歡和兒子打滾,當然,還喜歡看書,看片,寫寫文章。
古麗青移步到沙發上,本想從陳宏雲手裏接過茶杯,自己來泡茶。
可是陳宏雲並沒有要把茶壺給她的意思,而是繼續泡著茶,動作雖然笨拙些,總算是把茶泡好了。
“來,喝茶,提提神,我看你挺累的!”他把泡好的茶端到她麵前。
這麼多年,第一次喝他泡的茶。
古麗青微微一笑,說:“謝謝,還真是有點渴了。”
“人太能幹了也累!”他突然說道。
“問題解決了,就好了!”她說。
“問題解決了,你是不是很快就可以回來了?”他看著她問道。
“不太可能,在下麵幾個月應該有,至少要把大興村的問題全部解決,把中通片的班子建立起來,我才能回來。”她邊喝茶邊說。
“幾個月……”他悠悠地說,“熊連冠要調到隆江宣傳委去,你知道嗎?”
“聽萬部長說了,調令已經來了。”她說。
“那文明辦那塊你準備怎麼安排?”他問道。他是分管文明辦的,自然很關心這個問題。熊連冠走了,他就是光杆司令。
“你有什麼想法?”她反問道。
“文明辦本就是熊連冠一個人,他走了,就空了,沒人做事。”他說,“得補上一個人。”
“人事暫時不動。”她說,“我現在已經到下麵掛職,部裏的事情你們三位副部長分工協作,各司其職。熊連冠走後,可以從報道組臨時抽調一個人過去,先頂著幹些事兒,不過人還算報道組的,宣傳報道照寫不誤。你看誰合適?”
他沉默了一陣子,說:“楊桂龍吧,讓他多辛苦一些說得過去,我估計他也樂意。”
“好,那就他吧。文明辦日常的事情也不多,舉辦活動和檢查的時候,也是從其他科室抽調人一起來幹,所以,讓他還是以寫報道為主。這是他的主業,不能丟棄了。”古麗青說。
楊桂龍是他們的同學,和陳宏雲交情甚好,這個時候,陳宏雲提出讓他去,也是可以理解的。過渡一下,楊桂龍以後就可以留在文明辦那邊負責了,這是為他找出路。古麗青自然不會駁他的麵子。
“行,你放心,我會跟他交代清楚的。”陳宏雲說。
陳宏雲說完,眼光定定地看著古麗青。
她以為他還有什麼話要說,疑惑地看著他。
他囁嚅了一下嘴唇,終於吐出幾個字:“別太辛苦,注意身體!”
說完他就站起來走了出去。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的內心瞬間有種酸澀襲來。
來宣傳委一年多,他們共事一年多,這是他對她說過的唯一一句關心她的話。端著他泡的茶,想著他剛才說的這句話,古麗青眼裏有些濕潤了,她似乎看到陳宏雲那顆曾經冰封起來的心,正在她麵前慢慢化開、變軟。她知道,他心中對她的恨意,已經化解,在井岡山的時候,他甚至想和她重溫舊夢,她也很清楚……但是,她知道,他們再也回不去了,永遠都不可能再有昨日的溫情了。
可是,今天麵對神情有些疲憊的她,他心裏或許是真的有些心疼她?不然,他不會說那句話的,她太了解他了,他不善於偽裝,更不善於說謊,他要麼不說,要說就說實話,說心裏話。無論如何,他能這樣,她都感動和欣慰,畢竟,他已經轉變了,工作態度好了,麵對她也更坦然了。這正是她所希望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