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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羽《戲春情》

風之羽 《 戲春情 》

第一章

瑞雪兆豐年。

剛剛過了立冬,北方最大的城市遼陽就下了紛紛揚揚的一場大雪。雪下了整整一夜,整個遼陽城銀裝素裹,成了一座名符其實的雪城。

厚厚的積雪並沒有阻擋住人們的日常生活,一大清早,各個街道都熱鬧了起來。明天是一年一度遼陽城最熱鬧的山神廟會,來自各地的商販們早早兒地搶占街市上的有利地點,以圖明年發個好利市。各街的裏長們招呼著轄內的百姓清掃門前及街麵的積雪,而一身新衣的娃娃們則興奮地在雪地裏蹦來蹦去,歡聲嬉鬧著。

山神廟會是遼陽城每年最盛大的節日。背靠著連綿數百裏的興龍山,遼陽的百姓世世代代依山生活。每年都有無數的商販前來遼陽采買興龍山裏盛產的山參、鹿茸、黃芪等等名貴的藥材。但遼陽最最著名的,還是僅在靠近遼陽城的三十裏山區中才可以見到雪貂。雪貂的皮毛是極品中的極品,而由雪貂體內提煉的貂油更是一味治療內傷的聖藥,隻要捉到一隻雪貂,下半輩子就不用愁了,所以進山捕貂的人越來越多,雪貂也越來越少,到了現在,幾乎已經見不到雪貂的蹤影了。

穆逢春來遼陽,就是為了買一隻雪貂。倒不是因為缺少一副手套,也不是為了對他而言一點用處也沒有的貂油。要雪貂,純粹隻是為了滿足一下他穆逢春的虛榮心。

“想我堂堂穆逢春,什麼都有,怎麼可以沒有雪貂!”穆逢春一次酒醉之後,在眾多狐朋狗友麵前拍著胸脯說下大話,“隻要我穆逢春出馬,沒有辦不到的事。雪貂不是萬金難求嗎?我就去弄一隻來養養。”

酒醒之後雖然腸子都悔青了,但極端好麵子的穆逢春還是置備了一套北上的用具,硬著頭皮趕來遼陽碰運氣。

坐著四人抬的青衣小轎,穆逢春一邊打著哈欠,一邊伸頭向外望著。每天、每天這麼在街上毫無斬獲漫無目標的亂轉,穆逢春自己都覺得無聊。在遼陽城裏這半個月的時間,問過了無數的人,轉過了無數的店,說起買雪貂來,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好像看一個二楞子。

“公子,您想買雪貂啊,勸您,省省吧,您啊,這輩子也別想買到嘍。”一輩子沒給別人用這種目光看過的穆逢春總算遇到了一位好心的老翁,“傲龍堡堡主下過禁令了,”四下瞅瞅,老翁壓低了聲音對他說,“山裏的雪貂是禁物,任何人都不許上山捕貂,也不許人私下買賣,違者……”老翁手掌在頸間比劃了一下,做了個恐怖的表情。

穆逢春從懷裏摸出個小銀錁子塞到老翁手裏,把他拉到一邊問:“傲龍堡是什麼地方,雪貂又不是他們家的,憑什麼不給人捉,官府也管不了嗎?”

老翁手裏掂掂銀子的份量,順手揣入懷裏。

“公子您竟然連傲龍堡都不知道嗎?”老翁的嘴嘖嘖有聲,“那您知不知道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呢?”

“四大家族?!”穆逢春連連點頭,“知道啊。是分據東西南北,黑白兩道都遵其令的東蘺、西門、南宮、北堂四個家族吧。聽說他們的勢力極大,是武林、商界、朝堂、綠林的魁首,而且四大家族聽說還有姻親關係,同氣連枝,有誰還能不知道四大家族的名聲呢。”

老翁拍了拍手道:“對啊!這傲龍堡堡主就是北堂家的現任當家,您說厲害不厲害!傲龍堡就在遼陽城外興龍山下。咱們這兒啊,傲龍堡是這個,”老翁向上豎了豎大拇指,“官府呢,是這個。”說著又向下豎起了小指。

“這樣啊!”穆逢春皺起眉頭歎了一口氣,看來這雪貂的事情隻能就此罷手了,隻是回去以後又怎麼有臉去見那幫酒肉朋友呢。別說麵子,連裏子都要沒有了!

明明知道沒有半點希望,穆逢春還是決定在遼陽多待幾天。一想到回去要受到的嘲笑,穆逢春就失去了回家的勇氣。一年一度的山神廟會就快到了,穆逢春也想留下來看一看。閑來無事,穆逢春便雇了一頂小轎滿城亂轉,就算碰不到奇跡,見識遊覽一下遼陽城的風情好歹也不算白跑這一趟。

算算出門已經快三個月了,坐在小轎裏,穆逢春沮喪地扳著手指。自己不在,店裏的生意不知道會怎麼樣,一定少賺了不少吧。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麗娘再怎麼能幹,少了自己這塊當紅招牌當然好不了。這次真是虧大了!穆逢春長長歎了一口氣。唉,等著回去被麗娘念吧。

穆逢春正想著,忽然眼前一亮。他跺跺腳,讓轎夫停了轎,掀起轎簾走下來。街道的拐角處,一堆人引起了他的興趣。

扒開人群擠進去,一個搭起的簡易的木台上,或站或坐著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孩子。一個中年漢子手中敲著銅鑼起勁地喲喝著,無非是些家鄉遭災,生活無著,迫於無奈要賣子活命之類毫無說服力的說辭。孩子們的身後,站著三四個膀闊腰圓的青年壯漢,橫眉豎目,一看就非善類。

穆逢春眉頭皺了皺,想不到遼陽城裏居然有這麼明目張膽地買賣人口的事情,真是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看台上的那些孩子們,身上的衣服還算幹淨,隻是一個個目光呆滯,形容木訥,不過眉目都還算清秀,不知是從哪裏拐來的,也不知父母是誰,家鄉何在。可憐啊可憐,穆逢春搖搖頭,目光卻挑剔地檢視起這些待價而沽的孩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