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論她怎麼努力,那雙手都隔著一層空氣浮在在臉旁。她甩了甩頭,“帶我走吧,好不容易能動彈了,我想出去走走。”

太宰保持著讓她挎著的姿勢大步走著,“我想起一句話,”他轉頭說,“聖經裏寫過‘我是初,我是終’。”

也許因為唐澤悠裏生前的最後一程是我送走的,所以注定死後的路也要我來陪伴吧?

路人看太宰的怪異眼神讓他想起十一年前自己和唐澤一起殉情之後收獲的眼神,它們相差無幾。而現在這個女人也還在他身旁,好像隻有他們在一起,這些眼神才是屬於他們的。

他們就像要步入婚姻殿堂的新人一般走在墓碑林立的路上,兩邊的路人是前來慶賀的親友,他們用搖頭歎息和惶恐避之不及為他們獻上獨一無二的祝福。

唐澤輕飄飄地勾在太宰身邊,她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路人,他們的視線反倒令她更加興奮起來,她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輕,幾乎要飛上天去。

他們走到墓園入口時,太宰牽起她的雙手,那雙手已經淡到可以隱約看到他自己的掌心。

要回去了,他說。

為什麼?接著走呀,唐澤看著自己的手笑了起來,最後這點路,還請你陪我走完吧。

走完就回不去了哦,太宰單膝跪地,吻著那隻虛無的手,你願意嗎,唐澤小姐?

我願意,唐澤說,我願意。

太宰治不知是如何到達玉川上水的,唐澤悠裏似乎又恢複了模樣,不再透明。可看起來比原來還要虛幻,“夏天了,太宰先生。”

男人忽地笑了起來,幸存者唯一能做的隻有自殺。

“是啊,夏天了。”

“該履行諾言了。”

男人擁住自己眼前從未老去的女子,再一次進入這條河川,唐澤悠裏笑意盈盈地看著他,說出一句他聽不清的話。他想,這樣溫柔而直接的注視會使人窒息。

閉上眼之前,他忘記了女人的容貌,隻記得她口紅的顏色。

《眾樹歌唱》

黃昏

有棵樹想要綻放

以及

染上憂鬱病症的花朵

絮絮地

在渴求中獻與愛人唯一的拯救

入夜的時候

眾樹把聲音借給了風

月光蜿蜒流入傾瀉的星河

仰望的歌者

懷抱虐殺戀人的匕首

沉入蒼白宇宙

有一粒種子

一朵花

和一棵樹

虛度過毫無意義的時光

掙紮著意欲閃耀

今夜的星球

有離別◇思◇兔◇網◇

都鈍鈍地刺痛眼眸

往日燈火

短促而稀疏的歎息

——最終要枯萎了。我的光。——

黑影映射妄幻的空

一顆繽紛的星暗下來

在一個夜晚

走向減滅衰弱

沉重而冷的海洋

另一麵照向地底

木棉花

幻影

及舊時

憧憬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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