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天空從來都沒有下雪,薑莉等待本年的一場雪,遲遲都沒有下下來。這一天早上,薑莉抱著小梓嬌,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一片蒼茫,慢慢的幫助她梳著頭發。
“媽咪,我想老爸了,我想見他,讓我見他好麼?”小梓嬌問道,她是個懂事的孩子,會在合適的時候提出合適的要求,因為現在看著薑莉心情好,所以她才敢問那樣的話,要是平時,見薑莉表情冷漠的時候,她隻能乖乖的一個人玩玩具。
薑莉幫小梓嬌輸完了頭發才說道:“好啊,一會兒我打電話讓旖旎送你去。”
“真的嗎?媽咪,真是太好了哦!親親!”小梓嬌踮起腳尖,在薑莉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小臉上掛著的滿足的笑容。
看著女兒臉上甜甜的笑容,薑莉心中亦是無比的歡喜,她摸摸小梓嬌的頭:“乖了哦,到時候見到老爸要乖乖的,到了該回來的時候要回來,不許吵鬧,知道麼?”
“媽咪,我想要永遠跟老爸在一起。”小梓嬌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明明可以永遠的在一起,那又為何一次又一次的麵對這無情的別離?
“乖了,這個真的不行。”薑莉摸摸小梓嬌的頭。“你陪他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多陪一下媽咪好不好?”
“好吧。”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是想到薑莉的經曆之後,小梓嬌不得不考慮一下母親的感受。
“嗯,寶貝真乖。”薑莉滿意的說道,然後起身去打電話。之所以答應小梓嬌的要求讓她去見邱林琨,一方麵是因為她馬上要帶著小梓嬌離開這裏,所以讓他們父女見最後一年。其次是因為薑莉感覺今天會有人來找自己,不方便讓小梓嬌見到這個人,所以……
果然,剛把小梓嬌送走沒多久,就有一輛車子停在了門口。
隨即,穀肖從車上下來了。
他大步走到了薑莉的麵前:“薑莉。”
“穀肖,找我什麼事嗎?”薑莉問道。
“呃,雖然問你有些不太好,可是我想問你一下,你有沒有見過裏諾?”穀肖支支吾吾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薑莉盯著穀肖看了三秒鍾,隨即笑了:“我?你覺得我會見到她麼?”一個活人怎麼會看到一個已經死掉的人!簡直就是開玩笑!
穀肖歎口氣:“薑莉,你聽我說,我沒有什麼意思,隻是最近幾天公司裏的事需要她,可是我找不到她人了,我找遍了所有人卻沒有找到她,隻剩下你,所以來問問你。”
“那我可以告訴你,我不知道。”薑莉說道。
“好吧,謝謝。”穀肖想說什麼,卻被薑莉的冷漠拒之門外,所以話到嘴邊又收回去了。
“嗯,沒事了。”薑莉撇撇嘴,然後目送穀肖離去。看著穀肖的背影,薑莉歪歪腦袋,她不能想象自己以前跟他究竟有多麼的相愛,可是現在兩個人變成這樣,形同陌路的感覺應該不太好吧!突然間,她有種衝動,叫她停下來,“等一下。”
穀肖轉身,臉上滿是疲憊:“薑莉。”
“你很在乎她麼?我指的是現在,現在你是不是很在乎她?”薑莉一字一句的問道。
“說過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穀肖說道,然後歉意的一笑,“我走了。”
“為什麼不能把找她當成來找我的借口?”薑莉突然間內心無比的悲涼,這樣的感覺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吧,所以才會像是現在這樣了。
穀肖搖頭,不知怎麼,隨著時間的推移,一些人、一些事早已經發生了變化。雖然他想要找到那樣的感覺,最後卻是無果而終:“我也希望是這樣。”
見到穀肖冷漠的表情之後,薑莉心中建立起來的悲憫消失全無:“穀肖,誰都不能替誰活著,我是我,沒有人代替的了我。所以……”
穀肖頓了頓,還是沒弄明白薑莉話的意思,但是,剛走出幾步他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聽到電話裏的內容,所有的問題都有了答案……
電話裏得知,裏諾死了,在海邊的燈塔廣場的那片水域裏,身體在水裏泡了一星期。屍檢報告說是因為酗酒之後溺水導致……
頓時,穀肖明白了一些事情……雖然答案不是很明確,卻已經有了大體的方向……
“她已經死了。”穀肖說,聲音有些哽咽,無論自己再怎麼冷情,也奈何不了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得知裏諾死了,他心裏也不是個滋味。不自覺的想到了之前的種種,感覺從來都沒有現在這樣難過了!
薑莉麵無表情:“哦,這樣。”
“嗯,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穀肖說,語氣裏帶著幾分諷刺,原本自己根本沒有理由懷疑她的,可是……
“不用了,我跟她關係不是很近,沒這個必要了。”薑莉表情冷漠,如果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人死掉了,那又跟死掉一隻小狗小貓有什麼關係?有些時候,連薑莉都為自己的鐵石心腸感到吃驚,可是轉念一想就釋然了,別人可以給予我們這麼多的痛苦,我們為何不去努力一些?
“嗯,那我走了。”穀肖說完大步離去。
自從裏諾失蹤之後,穀肖都有種不安的感覺,他總是會想到萬漫。想到之前的種種,讓穀肖找到了薑莉,來找到薑莉並不是沒有憑據的,因為他記得裏諾死之前見的最後一個人就是薑莉。
現在,從薑莉的冷漠中穀肖嗅到了一些特別的氣息。可是,單純的靠著感覺是無法處理一些事情的。不過,穀肖已經暗自下定了決心,要把這件事調查的水落石出,絕對不會讓裏諾死的不明不白。
但結果總是與我們的期待相差太大,在經過一係列的調查後,種種跡象表明裏諾是自己失足掉到裏麵。關於她為什麼要到那裏、為什麼被淹死卻沒被人發現,這些都成了天大的謎團,讓所有的人無從考察。
於是,裏諾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掉了,連一點兒痕跡都沒留下。準確的說,是某些人把事情做的太高明,讓所有一切都天衣無縫。
看到穀肖的悲傷,薑莉已經內心麻木……也許是因為一開始自己選擇了漠視,才讓現在變成了這樣!
送走了穀肖,薑莉仰頭看著蒼茫的天空,天空陰沉沉的,仿佛在訴說著什麼,同時,薑莉已經明白一個問題:是時候離開這裏了。在這個冬天,所有該結束的都已經結束,她已經證明了自己,所以,已經沒有理由繼續停留……
安旖旎把小梓嬌送到了邱林琨的家門口:“寶貝兒,姐姐在車裏等你,你去找你爸爸吧!”
“姐姐,你為什麼不一起跟我進去啊?”小梓嬌問道,平時她跟安旖旎的關係還算是不錯了,所以……
“因為姐姐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去吧,一會兒我會喊你的。”安旖旎說。
看著小梓嬌瘦小的身影一點點遠離,安旖旎心中很不是個滋味,最近一段時間裏,她見證了薑莉的變化,對於她的情況也算是能夠理解。無論薑莉對其他人態度如何,安旖旎都習慣選擇了漠視,因為他們曾經給過薑莉傷害,現在所得到的一切隻不過是理所當然。可是,最讓安旖旎不能忍受的便是小梓嬌。
小梓嬌隻是個剛懂事的小孩子,她剛出生沒多久就失去了母愛,並且一直生活在欺騙中。現在,一眨眼的功夫小梓嬌又要麵臨與父親離開的危險,所以……
小梓嬌與安旖旎分開之後,先是慢慢的走著,然後腳步越來越快,到了最後變成了跑。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最近的一切都是那樣的壓抑,來的路上她又聽到了安旖旎的話,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被母親帶走。小小的她深知分別的痛苦,所以她隻希望快跑,早與父親見麵,就不會那樣痛苦了。
“老爸,老爸老爸老爸!”一進門,看到沙發上的那個人後,小梓嬌喊了起來。
聽到聲音,邱林琨身體一滯,抬頭看到小梓嬌後趕忙站起來走上前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寶貝,你回來了。”
“嗯啊,老爸,你看上去好憔悴哦!”看著胡子拉碴,看上去蒼老了好幾歲的父親,小梓嬌鼻子酸酸的,好想哭……
“嗯,沒事,隻要有你就不憔悴。”邱林琨緊緊的抱著女兒,隻要有她在,他就等於擁有了無窮的動力。
“老爸,你會把媽咪追回來嗎?她要帶著我去法國,可是我想讓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小梓嬌一臉認真的說道。
“好好,我把她追回來,就算是追不回來,也不會讓她把你帶走的。”邱林琨說道,等到失去了之後才懂得珍惜,這一個多星期來,邱林琨一直掛念著女兒,不吃不喝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嗯啊,老爸加油,可是你這樣瘦怎麼可以呢?要乖乖的吃點兒東西,隻有那樣才有力氣把媽咪追回來。”小梓嬌說著走向廚房開始忙活起來。
看著小梓嬌小小的身影,邱林琨眼角濕潤了……明明是個大人,有些脆弱的不如一個孩子……
薑莉冷哼一聲:“你覺得現在說這個有用嗎?當初我也是要死要活的想要跟女兒見一麵,最後還不是一樣失望?”
“老板,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安旖旎不敢說下去了。
薑莉壓根沒有心情聽她說下去:“夠了。現在我們去找邱林琨,梓嬌陪他這麼長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老板。”安旖旎說道,最後無法抵擋住薑莉的目光,最後隻能答應,“好的,我馬上去準備車子。”
薑莉收拾了一下,然後給慕容浩打電話:“親愛,是的,車票我已經派人買好了,過會兒在邱林琨的家門口見麵,好的,拜。”
給慕容浩安排好了事,薑莉離開。坐在去往邱林琨家的路上,薑莉的眼睛微微眯起,回想著最近所發生的一幕幕,感覺就像是做夢一樣。不過,較以前的那個活的無比窩囊的自己相比,薑莉更喜歡現在,至少,現在的一切都是比較順利的,不會被人欺負,就算是棄婦,也一樣揚眉吐氣,活的無比自我。
讓薑莉唯一無法接受的事情便是穀肖,或許穀肖還在恨著自己吧!可是轉過來想想,既然不能愛,就盡情恨吧!恨你,又何嚐不是一種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