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邊的,是他的發妻段洛;右邊的,是他的四哥慕容恪。
他轉向段洛的牌位,抬起頭,柔情似水道:“洛兒,你看,我終於沒有令你失望,我做到了。”他溫柔地替妻子插上一株香後,轉向慕容恪的牌位,目光異常坦蕩。
第一次,他不用仰視他的四哥了。
“四哥。你瞧清楚,你要的‘令大燕負我,我不負大燕’,五弟我做到了。明日就是我登基稱帝之日,這皇位,我得來,名正言順!”
......
第二天,慕容垂稱帝,定都中山。
夜裏,紅雲密布,星月無光,天空下起了流星雨,山搖地動。慕容垂望見這天崩地裂之相,卻反而一陣欣慰,心道:‘洛兒、四哥,你們果然看到了。’他隻當這天地之相是段洛和慕容恪的在天之靈給他的回應。
今天,謝玄起得很早。
起來後,他便立於院中,遙望北方,一臉的愁眉不展。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自院後的樹叢中響起,隨著那動聽的聲音,飄出一位美貌女子。
那樣的笑聲,除了溫小七,還能有誰?
謝玄歎了口氣,道:“你今日真不該來。”
溫小七掠到近前,近得腦袋幾乎要碰著謝玄的鼻子,笑道:“為什麼不該來?本姑娘想什麼時候殺你,就什麼時候殺你,難道非要挑個良辰吉日不成?”
謝玄轉身避開她,道:“因為今天我的心情很糟。”
溫小七皺眉疑道:“總不見得是因為我來殺你,你才心情很糟的吧?我殺了你那麼多次,也沒一次成功過,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謝玄連連搖頭,苦笑道:“今日你就放過我吧,我真的沒心情陪你玩兒。”
溫小七一嘟嘴,道:“奇怪,以前,你不是玩得很開心嗎?”
謝玄無奈道:“我擔心一位故人。”
“故人?”溫小七伸手輕輕敲了敲腦瓜子,道:“是容樓?”
謝玄笑道:“你倒是冰雪聰明。”
溫小七淡淡道:“能讓你心亂的又有幾人?”
謝玄道:“他總算是我的朋友。”
溫小七心中一酸,挑了挑淡眉,道:“隻怕不隻是朋友那麼簡單吧。”說出這話後,她又有些後悔,急忙又問道:“你擔心他什麼?”
謝玄慨歎道:“昨夜,我眼觀天象,北方流星雨橫掃天際,今晨又聽聞關西大震,此乃天崩地裂之相。”
溫小七低頭想了想,道:“天災雖然罕有,卻也並非絕跡。這和容樓能有什麼關係?”
謝玄皺眉道:“我怕他逆行倒施,違天而動,以上古五大神器布下奇陣,”頓了頓,他又道:“無論布下五大奇陣中的哪一個,都不是什麼好事。”
溫小七好奇道:“難道真有什麼奇陣?布下了又會怎樣?”
謝玄搖頭道:“沒有人知道會怎樣......因為沒有人試過。我擔心他逆天而行必會禍及後代。真希望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溫小七嗤笑了一聲,道:“他有沒有後代都不知道,你這擔心根本就是多餘。”
謝玄一陣黯然神傷。
見謝玄神情沮喪,溫小七又欺身上前,道:“我的琴技和我的‘真言門’一樣,又大有進展了哦。”
謝玄聽言,眼睛一亮,轉頭問道:“真的?”
“煮的。”溫小七笑道。
謝玄立刻來了精神,眉開眼笑道:“走,去琴室。你的琴技絕世無雙,能聽上一回都是幾世修來的福氣。我真正算是有福之人了。”
溫小七滿足而有些驕傲地笑道:“那當然。”
二人一前一後,往琴室而去。
故人日已遠,塵滿窗下琴。
琴室內,窗前的琴架上雖然架著兩張琴,但其中一張卻是布滿灰塵,顯然已有很久未有人彈奏了。
那張琴的主人就是謝玄。少了心中那個聽琴的人,他便再沒有去碰觸琴弦了。而他的琴技也已經隨著失魂琴的離開,徹底封存了。
不過,這世上還有比奏琴更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