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看你。”唐染毫不避諱地答,“看我男朋友好看。”

元澈用筆杆敲開唐染意圖伸向他臉側的手, 說:“少來。你題都做完了? ”

“沒有, 正要說。”唐染站起身來,收拾了一下桌麵上的紙筆,“你睡吧, 我走了,去圖書館。”

元澈:“幹什麼? ”

“學習啊,”唐染“嘖”了一聲,“某個人剛說完相信我就失憶了? ”

元澈問:“你……不睡覺了? ”

“不睡了,”唐染說著繞過桌子,走到元澈那邊,“今天不困,準備刷個通宵——有沒有獎勵? ”

圖書館那邊的供電係統是獨立的,除非遇到上回大規模斷電的情況,否則晚上閱覽室的照明都可以正常使用。

唐染一手拎著上麵夾著水筆的模擬卷,一手搭上元澈腰側,臉湊得很近,意味不言而喻。

“……”元澈站在原地猶豫了那麼一秒。

就這麼一秒的時間裏,唐染忽然改了主意,主動出擊,嘴唇在他臉上用力碰了一下,然後鬆開手往外麵走:“行了,我自取。”

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來看看元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倒退回來,低頭,湊近元澈耳邊說了句:“你耳朵又紅了。”

元澈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廓,聽到唐染在一旁的輕笑後,惱羞成怒地給了他一腳:“……趕緊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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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元澈倏然從夢中驚醒。

噩夢,不知怎麼就忽然夢到和元鳴在餐廳裏的那一晚。

飛濺的玻璃碎屑在黑暗中閃著尖銳的光,落在桌上、腳邊,發出清脆的聲響。

夢裏元鳴的那張臉不近不遠,卻剛好讓他看清每一個神態、表情,甚至,連那人身上的酒氣都絲絲縷縷地縈繞在鼻尖。

夢中再現的場景似乎比當場看得還要清晰。

出事之後,關於元鳴的夢他不是沒做過,但都集中在事發不久的那幾晚,後來便沒再入過夢。

情景很快轉移到陽台。

扳手落地的悶響如在耳邊,緊接著,便是那張滿是驚懼的臉——那張臉在夢中無限放大,恍若貼在眼前。

元澈的胸口急劇地起伏了兩下,終於在元鳴胡亂揮舞的雙手向自己抓來時,猛然驚醒。

他睜開眼望向天花板,額角的碎發已被冷汗打濕。

元澈用力閉了閉眼,兀自平複了一下呼吸。

他隻睡了一半的床鋪,這會兒動了動手臂,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另一半是空著的。

……居然不太習慣。

方才夢境的衝擊力太大,乍一驚醒,那點睡意就悉數消散,再閉上眼睛,意識也依舊清醒得不行。

心裏有點煩。

元澈從床上爬起來,拖出床下的行李箱。裏麵有幾件暫時穿不到的衣服、換洗的床單,分隔裏還有兩本較厚的書。

元澈把兩件衣物拿開,掀起疊成方塊的床單一角。

下麵壓著一個不透明的包裝袋,裏麵有隻白色的小藥瓶。

他也不知道怎麼就想起了這個——明明挺久沒碰過了。

元澈把藥瓶抽出來,握在手裏旋了半圈。

天氣漸暖,陽台的門敞著,外窗也沒關嚴,夜風送進來幾聲不知什麼昆蟲的鳴叫。

元澈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將擰鬆了的瓶蓋扣嚴,重新扔回行李箱那個角落,然後動作利索地開始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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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了十二點,周欣欣一個人悄悄溜出宿舍,跑到了女生寢室樓下的圍欄邊。

她回頭看了一眼,咬咬牙,雙手攀上了帶著金屬特有冰冷的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