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旁邊餃子城的客人也隻剩了在樓上包間裏酒過三巡的,後廚炒菜的炒菜,刷碗的刷碗,玻璃不透明,人聲又嘈雜,壓根兒沒人注意他們。
領頭人從兜裏摸出手機,一手舉著酒瓶,一手撥了個電話:“喂,金明後麵,來幾個人!”
唐染見對方叫人,也不甘示弱,撥給了從十七中畢業就步入社會的“地頭蛇”老四:“喂,叫幾個人來金明後門!”
老四在電話裏大罵:“日,又叫人幹嗎?叫過去堵人,然後給你打?上回那事我還沒跟你掰扯完呢!!!”
唐染麵不改色地對著電話說:“不要那麼多,十四個就行了。”
他扣了電話,迅速對元澈道:“你也喊幾個能打的。”
……然後他看見元澈在屏幕上按下了三個數字。
元澈彬彬有禮地:“你好,金明餃子城後門,有學生和涉黑團夥鬥毆。”
…………
“臥槽,可以啊,”單車棚裏,唐染忍不住補上剛才的評價,“……硬還是你硬。”
那四個擋路的在聽見元澈報警臉色就變了,撤得比誰都快。
當然,元澈他們也趕緊更正了報警信息,給接線員描述了一下四人的長相和撤退路線。
秦朔的眼睛還泛著點紅,胸口起伏的程度比剛才有所減緩,但依然看得出他的憤怒和激動。
唐染這才想起仔細查看一下後車輪被棍子敲過的地方……沒找著。
不過車身蹭掉了點漆——因為他往地上甩的那一下。
唐染罵了一聲,然後說:“哪裏來的傻逼。”
秦朔攥了下拳,沒說話。
他剛才一直想讓唐染和元澈先走,不僅是因為這事跟他倆沒關係,還有不想讓他們聽見那人說什麼的原因。
過了一會兒,秦朔才低低地開口說:“我爸……不是他說的那樣。”
他頓了頓,又道:“他是欠了他們錢,但他……”
這天中午,秦朔到底是沒能問成題目。他咬著牙,斷斷續續地說了事情原委。
簡單來說就是他爸替一個朋友擔保貸款,結果那所謂的朋友卷款跑了,秦朔他爸就欠上了一屁股債。
他爸試圖瞞過秦朔和他媽,找了借口讓秦朔住校,又讓他媽回娘家住上一段時間。
說要去跑長途掙錢,但具體哪個貨運公司、跑那條線,他爸一概沒說,後來他媽覺出不對,發現真相後崩潰不已,聯係丈夫卻又怎麼也聯係不上,於是就在秦朔開學第一天那個下午,買藥自殺——當然,被娘家人發現及時,送到醫院去洗了胃,沒死成。
那天晚上秦朔姥姥便哭著給他打了電話。
好在他爸兩天後就回來了,為了償還巨款,不得已借了高利貸——剛才攔路那四個就是例行催債的。
他爸東奔西跑地打工,一般月底才帶著錢回來,秦朔之所以天天晚上離校,一方麵是去對麵的餃子城打晚工,一方麵是要回去看他媽,安撫她的情緒。
雖然他媽現在不再想著自殺,但情緒依然常常遊離在崩潰邊緣,極不穩定。
人忽然長大的一瞬間,似乎是沒有預兆的。
他先是哭了幾天,後來好像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白天在學校裏也能掩飾得越來越好,好到他自己都以為自己真的能扛住了。
直到剛才被催債的攔住去路,他才發現自己並沒想象中的那麼強。
唐染忍了半天沒忍住,罵了聲“操”。
秦朔不想在這件事上回味太久,他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