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馮叉著腰在辦公室裏轉了幾圈,煩躁地刨了兩下頭發。

在他二十年的教學生涯裏,不是沒遇見過難搞的學生, 但像唐染和元澈這種——持續難搞,還花樣翻新的,實在是難得一遇。

一般難搞的,隻要被安排到“雅座”上,囂張的氣焰就先下了一成,上課不會再肆無忌憚地接話茬,因為不交作業被老師喊起來的時候,基本也不會再嘻嘻哈哈、臉上寫滿無所謂了。至於燒卷子這種事……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這種行為在老馮眼裏,不隻是逃避做作業這麼簡單,其性質惡劣程度,就和當麵指著他鼻子罵“你算個鳥”沒差。

赤.裸裸的挑釁!

至於為什麼隻喊唐染不喊元澈……

老馮又深深歎了兩口氣。

一個人的手氣能背到什麼程度?好不容易挑來個“優等生”,還是深陷叛逆期的。跟他談話就跟在銅牆鐵壁上鑿縫沒什麼兩樣,成效沒見著,先把自己累得身心俱疲。

不過以老馮這幾個月來對元澈的了解,他就算是叛逆,那也是悶不吭聲的叛逆,像這種“別出心裁”的囂張舉動,絕對不是自己的主意。

馮誌中又在辦公室裏踱了幾圈,最後不堪重負似的在椅子上跌坐下來,揚起脖子活動了一下哢吧作響的頸椎,暗自下了決心:等會兒先看看唐染那小子的態度,要還是那個無所顧忌恣意妄為的囂張樣兒,他今天就致電唐明華,請他給兒子另請高明,否則他就隻好卸任這個副重點班班主任的職務,誰他媽愛當誰來當。

李洪下去轉了一圈,卻沒能找著唐染。

那位大佬正攬著同樣沒交作業的秦朔,在學校超市的打印店排隊。

秦朔很不能理解唐染的這種反常行為:“……燒了就燒了唄,還複印幹嘛? ”

排在前麵的女生取出打印的材料,向出口方向走去。唐染將繞過秦朔脖子的那隻胳膊拿下來,從他手裏抽過卷成一卷的試卷,遞給打印店店主:“各印兩份。”

秦朔:“?兩份? ”

唐染:“嗯。我和元澈。”

秦朔當場就不幹了:“他自己怎麼不來印!?還有,憑什麼借我的? ”

唐染翻了他一眼:“廢話,我找的著別的空卷子嗎? ”

秦朔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恨恨咽了回去,最後無比憋屈地擠出幾個字:“你們倆……挺好。”

唐染看著店主起身去操作複印機,漫不經心地回身拍拍秦朔肩膀:“行了,寫完給你抄。”

李洪戰戰兢兢地回到馮誌中辦公室,報告說人沒找著。

馮誌中醞釀半天的狂風暴雨愣是被強行按了暫停鍵,一肚子邪火沒處發,別提有多憋屈。

老馮剛把目光沉沉地落到李洪臉上,李洪就打了個激靈,嘴裏飛快地說:“那個快上課了我得趕緊回教室老師您要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不等馮誌中反應,便連退了幾大步,砰的一聲帶上了門。

馮誌中:“……”

第一節課就是數學,講評月考卷。

馮誌中拿著一遝試卷走進教室,先瞪了任語真一眼,吩咐他把月考卷發下去,又另外抽出兩張卷子交給元澈和唐染:“這節課你倆不用聽了,出去抄題,把整張都抄下來。”

唐染剛從複印店回來,垂著的右手裏握著兩張數學、兩張化學試卷,還沒來得及遞給元澈。他聞言撩起眼皮,揚揚手中的卷子:“老師不用,我們複印了。”

馮誌中才壓下去沒多久的火氣又“呼”地暴漲上來:“複印個屁!我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