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第一次認識到自己是同性戀的時候是16歲那年。

我沒有惶恐,沒有膽怯,沒有自我厭惡。現在想來當時的鎮定來自於這個事實沒有衝擊到我的生活,我依舊是吃飯,睡覺,寫作業,在外人看來我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孩子,我將這個事實埋藏在心裏。

大眾的眼裏,男人愛女人,女人愛男人是開天劈地來的事實,你是這樣的,我是這樣的,依次類推,正常人都是這樣的。這是個“幼稚推理”,但絕大部分人深信不疑。

你問我為什麼愛男人,我說,你愛上一個異性的感覺就是我的感覺,這個是天生的。

16歲那年,我高一,在一所重點中學讀書,成績是不錯的,但我並不引以為傲,我知道自己隻是死讀書而已,通過題海戰術摸出了考試的套路,在做大量的試題過程中我有種接近成功的滿足感,嗬嗬。

那個青春期的男孩總是精力旺盛,欲望灼熱。我記得坐我後麵的大男孩喜偷看女孩飄飄裙子下細白的小腿,並吹聲口哨:“小蚊子腿”,惹得那些小姑娘朝他紅臉瞪眼,他滿足得痞痞地笑。他告訴我一個技巧,夏天的時候,趁她們寫作業時,從她們袖子裏偷看可以看到她們或小巧或豐盈的□,他時常驕傲地告訴我他經驗老道,可以目測她們的□大小。

很多男孩從報攤上買來□雜誌,或者地攤上淘回黃色影碟作為平時的娛樂。他們常常聚集在一起喝酒打牌,在深夜時分拿出那些碟子,看屏幕上白花花的□,發出難耐的呻[yín],然後大部分人會去廁所用冷水解決一下,小部分人會腳踏西瓜皮一樣到附近的休閑洗頭花錢享受一下。他們通常自吹自擂自己的技術有多好,時間有多長。

那個時候我感到自己的異常,我對雜誌上幾乎誘人的□,令人血脈噴張的撩人姿勢,一點感覺也沒有,甚至覺得有些別扭。相反,我喜歡充滿力量和爆發力的事物。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破舊的書店裏淘到一幅油畫,是大衛的雕像。米開朗基羅刻畫了大衛臨戰前的形象,頭微微向左彎,雙目緊緊凝視敵人,左手握著肩上的投石器,右手自然下垂,略握拳頭,外表平靜,內心熾熱。我瘋狂迷上了這幅油畫,我愛死了大衛身體,麵部緊張飽滿的肌肉,雄偉健美,蓄積的偉大力量似乎可以瞬間爆發。我將油畫放掛在牆上,父母隻當是我有了藝術的萌芽,卻不知道我比那些掛花花公子裏性感女郎的人有更深的欲望。我在深夜時開燈久久凝視大衛,他優美的肌肉線條,勇敢堅強的神態,我忍不住撫摸海報,一次又一次,我感到燥熱。

我開始莫名地,渴望地觀察那些有健碩體格的男孩,我的目光肆無忌憚,沒有人會覺得我異常。我的目標常常是籃球場,炎熱的五月,光著膀子的男孩優美,堅硬的肌肉線條讓我喘熄不已。

當然我不能讓人知道我的異常,在與同伴聊天時我會作勢討論哪個女孩比較漂亮,身材比較好,頭發比較柔。我裝的不漏痕跡,我會在大排擋裏大喝啤酒,大啃羊肉串,朝一個身材火辣的小太妹吹口哨。

我有過接吻,和一個嬌羞的小學妹,當時羞羞的月亮,羞羞的小樹林,我和這個小學妹約會,說實話我沒有吻她的衝動,但是我仍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栽在這同行戀的坎上,於是我吻了下去,隻感覺她的口腔裏的香香甜甜的糖果味道,感覺是不錯,但我沒有其他感覺,例如心悸,例如洶湧澎湃的□。

我當時想要是和一個男的接吻會是什麼感覺,我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發嚇了一跳。

第二章

我將這個秘密一直帶到我大學裏, 20歲那年我考上了一所還不錯的大學,我學習經濟管理。

我在大學裏朋友不多也不少,因為自己的秘密,我潛意識裏有自卑的傾向,有時候這樣的自卑會突然襲擊我,在人多的地方,兄弟們一起喝酒打牌的時候,我忍不住看他們高漲情緒下的身體,偷偷的,隱隱的,嗜齧自己的小快樂,而這個小快樂如自尉一樣讓我羞愧,但我不能抑製自己的筷感。

下午沒課的時候我借故去圖書館,我不能和他們有過少的接觸,當然更不能過多。我要做到恰如其分.

我思尋著找些野史的書來看看,我對曆史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我愉悅地翻看一本厚厚的野史書,上麵記載一些皇帝和優伶,君臣之間的曖昧事情,例如分桃斷袖,龍陽之癖。我不能否認常常看一些有關同性之間的曆史,發現可以追溯到很遠的年代,拿來平衡自己的消極情緒,尤其看到鄭板橋是個“同誌”的時候,我居然竊喜了很久。

我漸漸聽到對麵有些動靜。

我看見有兩個身影不停扭動,漸漸地重疊在一起,位於上麵的那個背影有健碩的肌肉線條,我一向對這個很敏[gǎn],像職業病一樣。那肌肉緊張地崩直,又微微鬆弛,在窗外照進來的陽光下有起伏不斷的陰影,那節律非常漂亮,我覺得像動物世界裏優雅的黑豹正庸懶地撲在屬於它的獵物身上,不斷觸摸,然後準備一劍穿喉地咬住小羊搏動的靜脈。

我仔細觀察著,我已猜到這是一場偷偷摸摸的□戰,估計小兩口看書看著看著欲火起來了,迅速纏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