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願意為他做的一切。
可是,
“我不去廣州。”
他這麽說。
我差點要懷疑我聽力有問題了,
可是要讓我完全絕望似的,他又重複了一遍,還一個字一個字的,生怕我聽不清楚還會有幻想似的。
我聽到自己高聲地恥笑他說他犯傻了才會想去B城。
我的聲音很大很大刺得我自己耳朵都發疼,但我不這麽大聲的話我怕我聽起來會顯得有那麽點心虛那麽點不自信那麽點底氣不足,那就說服不了他了。
我當然知道他去B城是為了那個叫段一唯的孩子。
在我為了心底的恐懼而發抖的時候他又補了一句,楊苛,我要離開你了。
我的耳膜炸了似地生疼。
我希望我已經沒有聽力了可以聽不到他在說什麽,
但我聽得見而且還聽得真切,他還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又重複一遍。
嚀浩嚀浩,難道你真的非逼瘋我不可嗎?!!
我沒辦法,我隻能打他。
我狠狠地扇他耳光。
我這並不是在泄怒。
我不憤怒,我是驚恐。
從來都溫順得不懂說“不”的嚀浩突然用這麽決絕的語氣對我說要離開我。
除了痛打我想不出其他法子可以阻止嚀浩再繼續說下去。
我下手很重,從來沒有這麽重過。
看著鮮紅的血在他小小的臉上蔓開來,看他的臉高高腫起,我手都抖了。
嚀浩嚀浩我怎麽舍得這麽對你。
嚀浩你快求饒吧,你快像以前一樣,痛得受不住了就求我住手承認自己錯了不要再說那些傻話了。
那我就可以馬上住手馬上給你擦藥酒給你上藥好讓我自己不要這麽心疼。
可他咬著牙沒有說話。
他就那麽用一對小動物一樣無辜的黑色眼珠可憐地盯著我。
他張了下嘴巴,我心提到嗓子眼。
滿口的鮮血使得聲音有些被糊住了,
但我還是清楚地聽見他說的是:“放我走吧……”
嚀浩!!!!!!!
他咽了一下嘴裏的血,虛弱但是清晰地:“楊苛,你有的東西那麽多……不會缺我一個的。我……我什麽都沒有了……你就把我自己還給我吧。”
我的感覺就像是匹被人刺瞎了眼睛的狼,因為錐心的疼痛而暴跳而發狂而團團轉,但是因為什麽也看不見了所以什麽也做不了。
連憤怒和悲哀都是盲目的。
我沒有放他走。
嚀浩你對我如此殘忍我又如何對你仁慈。
我每天必定要逼他吃大量的安眠藥保證他在我出門的時間裏是沈睡的,那樣他才不會逃走。
有天我回來得晚了些。門外聽著屋子裏一片不詳的安靜。
這時候藥效好象應該過去了,嚀浩你還在睡嗎?
嚀浩你還在睡吧。
我倉皇地推門進去。
床上空無一人。
客廳裏沒有,浴室裏沒有,廚房裏也沒有,陽台上是空的。
我當時真的是暈頭到可笑的地步,我連衣櫥都打開連抽屜都去翻。
我當然知道嚀浩不可能有興致躲在衣櫃裏和我玩藏貓貓。
可是我不死心我不死心。
我怎麽也不相信嚀浩會就這樣走了,丟下我一個人。
天黑了,屋子裏安靜得讓人悲傷。
忘了要去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