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火紅的法拉利跑車,張揚地奔馳在連綿的車流中,我載著表小姐一路呼嘯而去。最好的香車,最靚的美女,誰有我意氣風發?

表小姐在旁邊上下打量,兩眼閃閃發光:「你穿這套西裝很襯啊,真漂亮!」然後過來翻牌子,臉色一變:「藍鷗……這是什麼牌子?聽都沒聽說過!回頭,趕緊回去換!」

我翻白眼:「大小姐,剛剛你還說我穿這套西裝很漂亮!」

表小姐眼睛瞪得溜圓:「漂亮也不行!晚上那些都是什麼人啊?個個穿阿曼尼的,最差也hugo boss,會笑話你的!」

當然會笑話!幾萬和一千以內的衣服比。我從容自如:「那隻會證明他們的膚淺。」

表小姐快抓狂:「我也膚淺!回頭,回家換!」

我拒絕:「來不及了,都快到了,一來一回,至少兩個小時!」

表小姐呼哧呼哧地喘氣,滿臉漲紅,好可愛!我笑咪咪地看了她好幾眼。

表小姐終於壓下怒火:「那麼現買吧,晚會前麵不遠就有阿曼尼的店鋪。」

我歎氣:「大小姐,我隻是你的司機。」

這個五指不沾陽春水,哪知人間柴米貴的超級蠢蟲——主啊,原諒我竟然說了實話,又怎知身上這套西裝已傾盡我所有積蓄?而且家裏——與其說家,不如說是我寄居之處,也早就沒有了阿曼尼和hugo boss,連D&G都不會再有。

表小姐哀怨地看著我:「我沒另外叫男伴……」

我唯有苦笑。這個任性的女人!

那日我還是穿著不足一千的低檔西服陪表小姐進了晚會。

收到的驚豔目光不比往日少,白色略鑲黑塊的色調很適合我,西裝的剪裁也算合身,但目光中的鄙夷和覬覦也清清楚楚,不同表小姐還要翻牌子,這些人目光毒辣,一眼就知道身上西裝的材質,當然清楚不是好貨色。

既然落了魄,是否意味著他們便有了機會?何況早有流言,說我如今已是顧飛的禁臠。可一不可再這句話向來不適合這個圈子,有一便有二才是不二法規。

我暗暗低頭笑,的確沒錯,今時今日,我確已是顧飛的禁臠,隻是周圍的這些人,我何其遠再落魄,也輪不到他們!我不是不想另找買主,隻是壓得過顧飛的買主,不好找。

表小姐努力挺起胸膛,挽著我四處展示,既已打腫臉,隻好拚命充胖子。倒有少許可愛!我含笑全力配合,盡心盡力充當護花使者兼雄性花瓶的角色。

有人攔住去路:「苗小姐。」表小姐姓苗,芳名湘枝。

那人不到三十年紀,相貌堪稱俊秀,隻是眸色太暗,臉上似笑非笑,戾氣太重。

表小姐卻笑得驚喜:「葉先生?」

隨後我便被撇去一邊。表小姐笑容燦爛,隨那人而去,當然隻是另尋一處談天——抑或談情去,畢竟家教還是有的,知道不能直接跟剛認識的男人開房。

我樂得輕鬆,踱去陽台看夜景。其實沒什麼好看的,但便隻算偷得浮生一刻閑,於我,已是莫大的恩賜了。

輕鬆的時光總是過得快,眼看快到午夜,我歎口氣,回身準備重入繁囂之地,尋表小姐回去。有人站在門口輕笑著看我。看姿勢,怕不是剛來。

我停下腳步。那人走上來,遞過一杯酒,我接了,他再塞過來一張名片,仍是一臉似笑非笑:「有事就找我,必不令你失望。」

我淡笑,和他略一碰酒杯,淺飲一口,繞過他回入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