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的盯著他,字句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那你為什麼還要那樣?擁抱,笑容,吻……都是你的敷衍?!”
顏知非的眼底一瞬間出現了迷離,神情恍恍惚惚的,安斯艾爾看到黑眸深處映出他自己的容顏。
敷衍嗎?
不是的,他已經寂寞和孤獨了很久,明知道這份感情會太過短暫,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接受,隱藏的太久,一個人注定無法承受,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已經貪得無厭的愛上了,盡管不會永遠擁有。
他搖頭,臉色黯淡了下去,“不是。”
他隻是飛蛾撲火。心一旦淪陷,就會意亂情迷,最後不可收拾。
他一貫的冷靜卻不能允許不可收拾的局麵出現,為了他,也為了自己。,於是他隻能選擇有限度的接受,時間最終會衝淡一切。
安斯艾爾無法控製地緊緊抱住他,不住的吻著,“我愛你……你愛我嗎?”
顏知非覺得自己的喉嚨發緊,他閉上眼睛,努力了很久,才輕輕說:“也許吧……但是……我不能……”
安斯艾爾額頭抵著他的額頭,閉上眼睛低聲喃喃:“我不接受後半句。”
“你明明很清楚的,我和你……沒有可能。”顏知非推開了他,修長的手撐住了自己額頭,濃濃的黑發散落在手背上,幾乎擋住了大半張臉。
“為什麼不試一試。”
“怎麼試?最後要弄得一團搞糟搞得人盡皆知無法收場你才滿意?”
“你仍然很痛恨……帝國嗎?”
“那幾乎已經成為一種本能。”
“那我呢?”
“不……也許不恨。”
一時間,安斯艾爾被一種強烈的感情淹沒,太過厚重太過複雜,他甚至不能明白那是什麼。顏知非的恨和愛在同時出現,纏繞在一起,令人無法區分。
狂妄的不可一世的王太子,也終有無可奈何的事情。
他忤逆不了他的父親,忤逆不了銀河帝國的皇帝,也忤逆不了整個銀河帝國。
這種撕扯的痛苦,他才感覺到,而顏知非,是不是已經忍受了很久?
他們是不是隻是彼此生命中的過客?
兩個人如果不能在恰好的時間,恰好的地點,以一種恰好的方式相遇,那麼一切都是惘然。縱然相愛,最後也隻能擦肩而過,匆匆分離。
安斯艾爾毫無預兆的想起那幕歌劇,女主角唱的詠歎調就是這幾句,那時他隻覺得不過是無聊的劇本,而現在劇本裏的故事活生生的發生在他身上,是不是一種諷刺?
絕望的心情如同粘人的蜘蛛網一樣朝他們鋪天蓋地的襲來,蹭蹭纏繞著彼此,無法呼吸。
他們看著彼此,海邊的空間仿佛凍結住了,和外界完全隔絕開來,在這個珍貴的空間裏,他們似乎是天經地義的靠在一起,一起沉浮。目光相接在一起,時光仿佛倒轉,往事如流水般淌過,溫柔的氣氛漸漸氤氳開來,氣氛卻曖昧且孤寂。
“我得走了。”顏知非苦笑的打破沉默,他挪開了手,抬起眼睛,裏麵盛滿太多疲憊,就連笑容非常疲倦。
安斯艾爾沒說什麼,他隻是一把將他再度拽入懷中,輕輕撫摸著他的臉,緊緊抱著他,吻他的前額,鼻梁和嘴唇,顏知非靜靜地接受著他的吻,雙手搭上他肩膀,同樣抱緊,而每一個吻都讓他心疼。
“我明天來送你。”
“不要來送我了,應該結束的,再見也沒什麼必要。”
“知非,我一直覺得,你的心是冰塊做的。”
“也許……是吧。”
“如果以後相見,你覺得會是怎樣?”
“我隻希望,永遠不要是戰場。”
“告訴你,我不會放棄你的,知非。”仿佛是宣誓一般,安斯艾爾咬著牙開口。
顏知非笑得苦澀,“隨你。”
安斯艾爾看著他,臉上滿是疼惜,但是喉頭像是哽住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甚至覺得自己的要求非常的過分,後悔為什麼要有那個愚蠢的要求。顏知非已經有戴上了麵具,變得十分冷淡和抗拒,甚至是深深地疲倦。
“那麼……保重。”他聽見顏知非淡漠開口。
“你也……保重。”
多少的話語,最後隻能凝結為短短的兩個字,保重。
第二十章
帝國首都巨大航空港已經漸漸遠離,霎時間那些那些送行的人們變得比螞蟻還小,眼前的窗口到處是大朵大朵的白雲,就像是穿行在雲海裏。艦身突然起了一震小小的顫動,他站在窗前毫不為之所動,隻因為巨大的船艦是在穿越對流層而已。
他已經重新戴上了墨鏡,大簷帽刻意壓低。
他沒來,也好,來了也不會有什麼意義。
他堅強地仰起臉,深吸一口氣,嘴角勾起微笑,身體隨著船身的震動而微微搖晃。他看到成片的雲海就在腳下,而刺眼的陽光從頭頂上照射過來,一如既往的明媚絢爛。
腳下的帝國首都在變小,在消失,沉淵般黑暗的太空出現在他麵前,衝他張開了懷抱,數以萬計的繁星閃著微弱而冷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