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知道這個典故的人才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意。一次完整的布置後,張少把燒毀的工廠邊變成了陷井陣。拍了拍手,張少沉吟道:“在報仇之前,我不能死。雪姚,你真不該選擇這條路。我們地獄裏見了。”。
連年的殺戮造就了張少現在的臉,凶神惡煞的臉,以至於很多人都不相信他是個除靈師。加上他的右手,被獵魔人誤會他是附身的惡鬼是常有的事。但現在,將要親手了結的,正是他曾經的,也是唯一的搭檔。罪惡感讓張少的心裏忐忑不安,各種理由在他看來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他的表情難得一見的少女般的愁容流露了出來。
一秒鍾後,張少又恢複了不被人看好的麵容。靜靜地等待,現場一定會有人來看看,就像做案後沒留下線索的凶手。
毫無征照地,天空中飄起了小雨。雨衣,雨傘,張少的工具一應俱全。守候的地點也是最佳位置,現在,他倒突然擔心起紅紅來,不知道這個傻傻的天才會不會自己找到回DMC的路。想起每天把學校食堂吃垮的事,張少不禁笑出了聲。
可是,一聲踩著泥濘的腳步聲傳來,張少的臉立即如鐵壁一樣死板。他的呼吸也開始變得特別的細長,幾乎聽不到聲音。終於,盼了好久的家夥,就要出現了。
拍!聲音不是很大,但張少聽得清楚,是他的獸夾,有人上勾了。
“啊~~~!”慘叫聲接連起伏,這人絕對傷得不清。
當張少站在穿著雨衣的中年人麵前,看到了滿地的鮮血混著泥水流成了一灘。右腿上的獸夾如野獸的巨齒,深深地咬進了那人的肉裏,甚至可能連骨頭都夾碎了。但張少卻失望地搖了搖頭。
“救,救我。”坐在地上的男人抬起了頭,是一個大眾臉的青年男子,但不是張雪姚,這就是張少失望的原因。
“真沒想到,他還有了新搭檔了。學乖了啊?知道讓別人先湯地雷了。”張少蹲下打開了獸夾,邊動作邊自言自語。
張少的善行和輕鬆的談話並沒能感動麵前受傷的男人。就在張少一低頭的瞬間,一把一尺長的尖刀從男子袖中飛出,直刺向張少的後腦。可張少隻是順手向上一抬,來了一招空手入白刃。
別扭的金石交擊聲後,男子的刀再沒能寸進。他的目光閃爍不定,前一秒的自信已經被現在的失神代替。張少的右手食指,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你聽說過右腕異形嗎?”張少用堅硬如鋼的食指將小刀拔回後,如家常般述說著。
“右手上有邪惡的符號,邪惡的代言人。出賣身體,出賣感情,出賣靈魂,出賣一切可以出賣的東西。隻知道為錢完成任務的混蛋。難道?”男子的回答證明了他的身份,一個老道的獵魔人,對江湖傳聞早已經倒背如流。
張少詭異地笑著:“賓夠!就是老子。現在是讓你親身體驗的時候了。”。
說著,張少一個進步到了那人身後,利落地將他的雙手綁了起來。奪下他的刀後,又蹲回了他的身側。左右晃著小刀,張少瞪了那男人一眼。接著,看也不看,一刀刺中了他已經被獸夾夾斷的腳上。
“啊~~!”
比剛剛更加淒慘的叫聲響徹整個空曠的郊外。張少冷著臉拔出了刀,任血繼續向外湧著。看著掙紮著想用手扶傷口的男子,他一點同情都沒有。
“這一下,隻是要告訴你,我並不是鬧著玩的。接下來,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張少用雨水衝洗著小刀,有些出神,但嘴上還不忘對男子做出威脅。
男子疼勁兒一過,咬著嘴唇凶狠地回擊,向張少身上撲著喊道:“殺了我,殺了我吧。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張少向後一跳,站了起來。看著滿身泥血混雜的男子,他拍了拍手,像一個老練的冷血殺手般小聲道:“別急,待會兒你一定什麼都想說。”。
郊外的泥地裏,張少的阿波羅飛馳著,泥水不停向後飛濺。而拖在車後的正是那個有毅力的獵魔人。冰冷的雨水讓穿著雨衣的張少都覺得有些涼意,更不用說被脫了個精光又受了傷的他。
轉了幾個大圈後,張少熄了火。再來到男人身邊時,他已經翻了白眼。每一次呼吸都會伴隨著輕微的咳嗽,而咳出的有泥,有水,也有血和吐液。如果他不是個練過的獵魔人,應該已經被折騰死了。
“我不知道你的感覺如何,不過我玩得挺爽的。如果接下來我還沒有別的事要做,我不介意再玩點兒更刺激的。”張少凶惡的臉上帶著愜意的微笑,一副享受的表情可不像有一點著急的樣子。
“我……,我隻知道他在西山街68號的旅館裏住。別的,我……”
正在這時,獵魔人眼仁突然上翻,嘴裏發著咯咯的怪聲,再也說不出話來。張少連忙將他反過來,大頭向下控了幾下。但抽搐之後,那人還是斷了氣。
“雪姚,你好狠的手段。你的新搭檔就是這樣被你控製著嗎?”張少恨得想噴出火來。
澆上氣油,點著了獵魔人的身體,張少立即騎車向西山街趕去。如此拿人不當人,如此邪惡的法術,張雪姚已經變了,變得讓張少不認識。而對不認識的東西,不管是飛禽走獸,還是凡人妖怪,張少的原則隻有一個,不利則殺!
頂著雨,張少有些發抖,並不是因為雨水真的很冷,而是因為他的心。那些關於他冷血的傳說,並不完全是真的,至少,對他的朋友們不是。雖然張雪姚已經不再是個人,但關於他的記憶卻仍然留在張少的腦中。那個帶著自己入行的‘小老人’。同時,他的腦中一直盤旋著殺死雪姚後的計劃,關於擊殺邪術者而獲獎的計劃。
雨仍然未停,還越加大了起來。天空中的烏雲厚得把陽光遮住了大半,天色看起來已經像夕陽西下。張少拿著一個彎月形的白鋼酒壺,慢慢向踏入了旅館的大門。滿地的泥水腳印,服務員正在擰著拖把,一切都很平常。
“住店嗎?”坐在櫃台裏的半老餘娘邊嗑著瓜子邊斜了張少一眼,隨意地問著。
張少搖了搖頭,“找人。”。
“哦。”不滿意地回了一聲,婦女繼續嗑起瓜子,目光重新回到了櫃台下方的微型電視機上。
踩著別人走過的泥路,張少在一樓轉了一圈,回到樓梯間時,抬頭看了看。他的眼睛飄向了左下方的一小段台階和一個小木門,那裏應該是通向地下室的。馬上,他就肯定了想法。一個需要布陣做法的術士,在這種小旅店中,還會選擇什麼地方住呢?
噠噠噠,張少連步下了樓梯。剛一開門,他超於常人的嗅覺就有了反應。他立即擰開了壺蓋,裏麵裝了半壺的液體,不知道是什麼,但絕對不是酒。悄悄地走向最裏麵的房間,張少端起酒壺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咚!門被踢開了,張少想也不想,衝進去立即對身穿黑色古道服的男子就是一頓揮灑。酒壺裏灑出的液體是暗紅的,聞著氣味兒特別的怪異。直到灑得壺中空無一物,張少才罷了手。左手向後腰一伸,扯出了那把黑鐵小刀。
被突如其來的張少嚇得用手遮住臉的術士,這才回過神來,借著室內不太明亮的光線,他還是認出了張少。用手一指,他憤然叫喚:“張少,你居然沒死。好,今天我就親手殺了你!”。
張少持刀,圍著術士打轉,卻不上前。那術士果然是張雪姚,也正讓張少猜了個正著,為了修邪術,他必須在地氣陰氣都足夠的地下室,為了不被人注意,他必須在最後一間與其它房間都不相連的單間。
隻見張雪姚兩袖一揮,兩手並成劍指,指著張少口中快速唸了些聽不清的咒語。緊接著兩臂一震,伸直著指向張少。可什麼也沒有發生,接著,他又連指了幾次,同樣,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時他才反應過來,表情木然向後退了兩步。他的兩手下意識地護在了身前,像是麵對獅子的野狗。
“很奇怪嗎?我先發製人,卻不是亂刀刺你。修練邪術的人都有著不同常人的好身子,我是知道的。但現在,黑狗血已經浸透你的衣服,到了你的皮膚,你的邪術已經破了。接下來,才是我要做的。”張少講師般的解說證實了張雪姚的猜想,同時,他的刀也已經向前伸了一點,準備出擊了。
“張少,你不能這麼做。你忘了嗎?我們曾經多麼要好。我教會了你關於鬼怪的知識,我帶著你第一次燒毀的屍體,消滅了第一個鬼魂。你第一次被附身的人攻擊時,是我救了你。”張雪姚邊說邊拉著道服,並向後慢慢退著。
如果在平常,比張雪姚更感人的語氣和表情,都不能打亂張少的心。但他所說的內容,卻是張少心中揮之不去的真實記憶。不知不覺間,他分了一下心,眼光離開了張雪姚兩秒鍾。
就是這兩秒鍾,卻讓局勢突然轉變。張雪姚飛快地脫掉了衣服,抓起身後銅盆裏的手巾擦了擦身子,順手向前一扔。水珠和濕手巾一起向張少飛來,張少掩麵向後一跳,背撞到了牆。手巾落地,張少再次看向前方,張雪姚已經手持一把黑色木製長劍,擺著造型對著張少。
“我真後悔當初救了你。為了那惡魔之眼的晶體,你用光了我們倆的錢。為了找什麼紫氣怪物,你害我被三頭鬼撕成廢人。怎麼,你在我身邊沒學到最有用的嗎?兵不厭詐!現在沒有了黑狗血,我手裏又有百年桃木密燒而成的劍,你是不是該準備些臨死的遺言呢?”張雪姚一改求饒時的可憐相,囂張之氣像是穩贏張少。
張少搖了搖頭,“我們分開也有兩年了吧?你難道沒有收到我每個月寄給你的錢?我一直在還債,你卻成為了邪術士。”。
“對!我就是用你的錢來修練的。當我殺了第一個人,我的心裏是那麼的難受。但我恢複了,我又能奔走如飛了,接著,我就殺第二個,用來得到更大的力量。我也怪過我自己,但這不是我的錯,是你!張少,都是你害得我被人當笑柄,害我走入了邪途!”張雪姚憤怒地叫罵著,身子開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