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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從城市最中心的商貿大樓E座入口處打個彎就能拐進一條隱僻的小巷,林立的高樓將這條小道擠兌得煞是狹窄陰暗,路上除了垃圾桶和路燈幾乎見不到其他擺設,與人潮洶湧的市中心是截然相反的清冷蕭索。
三浦春會在陽光較好的周末下午,帶上喜歡的蒙布郎蛋糕,從這條小徑的路口處走到中段,拐進旁邊的一家日本拉麵店,點上一碗拉麵,用一個小時解決掉拉麵和蛋糕。然後順原路走回市中心,仰起頭眯著眼接受刺眼的陽光。
三浦春不是大胃王,也不鍾情日本拉麵,她甚至有些厭惡那家店老板愛理不理的服務態度。隻是每次買完蛋糕就會鬼使神差地往這裏走,明明是完全不同的環境和地點,連拉麵的味道也是天差地別。僅僅是不知不覺而已,不知不覺地想要來一個有拉麵的地方。
即使,隻是自己一個人。
多久了,養成這樣的習慣,三年、五年還是十年?時光像葛蔓一樣爬滿了小徑一旁的牆壁,已無法用手心的掌紋去度衡,即使隻是昨日也仿若一個世紀般漫長。而她,也不再是往日那個活力四射的少女。
三浦春漫無目的地四處閑逛了一下午才慢悠悠地回到彭格列的大宅,早已有人守在門口歡迎她的歸來。她走上二樓悄悄推開書房的門,稍嫌喧騰的聲音立即從門縫裏衝了出來,三浦春貓著身子從門縫裏偷偷窺視裏麵的情況。
「歡迎回來,小春。」還未看到一個人就先被發現,她隻好光明正大的現身跟桌子後的綱吉說一聲我回來了。
剛剛喧騰地聲音忽得靜默了下來,聲音的主人撞上她的眼神又不著痕跡地擦過,又像往常一樣地對她說,「歡迎回來,十代夫人。」
她微微頷首當是回應。「吃飯吧。」她啟口,也不知是對誰。但回答的總隻有一個。
「好啊。」綱吉起身轉頭對著旁邊的男子,「吃飯吧,獄寺。」
「是的,十代目。」獄寺點了點頭,剛剛高朗的聲音忽得沉了下來。
綱吉過去摟過她的肩往外走,獄寺不近不遠地跟在他們後麵。綱吉似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說道,「碧安琪送了我一張音樂會的入場券,如果有興趣你就去聽聽吧。」
「一張票?隻有小春一個人去嗎?阿綱你就那麼忙,連陪小春的時間都沒有麼?」嘴上抱怨,語氣卻並不嗔怪。
「沒辦法,我明天得飛回日本處理那邊的事物估計要花一個星期。這邊的事我讓獄寺照看著,有事就找他吧。」
「獄寺麼……」她眼睫下斂遮住眼底漪瀾,小聲地呢喃,卻不看身後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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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八點開始的音樂會的場館恰好在市中心商貿大樓E入口的對麵,三浦春沒有通知車夫而是晚飯後一路走了過來。對音樂她是一竅不通,偶爾哼來的小曲都是十幾年前的陳詞濫調,還被人嘲笑為五音不全。
而那個嘲笑她五音不全的人在哪裏呢?也許她早該把那個人和五音不全四個字一起扔掉了。
在寬闊得找不著北的場館和如潮水般湧入的人海裏尋找屬於自己的座位,三浦春彎下`身一排一排尋找座位與自己的入場券上相同的號碼。
「十四、十五、十六……啊,找到了,小春你真行。」三浦春覺得她該給自己一個稱讚當作獎勵。
她直起腰剛想轉身坐下,身後的人潮仿佛一下子都往這邊傾倒過來,突如其來的力道讓她斜身向自己旁邊的座位撲去。
慌亂中她下意識地拉住身旁一人的胳膊,這種做法多數無濟於事,但這一次她卻意外得停止了傾斜。肩膀上固定有穩重地力道,不失輕柔地將她扶起,一個聲音在她身前響起,陌生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