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斯的眼裏,寧然跟白慕年相處十分融洽,和諧的像是真正的家人一樣。
羨慕之中,蘭斯又不免有些嫉妒起來。
明明他才是那個跟她有血緣關係的那個,不是嗎?
他有些想要說點什麼,來引起寧然的注意,但良好的紳士教養讓他隻能禮貌的等待。
寧然又哄了白慕年兩句之後,就意識到那個還在等待的孩子,是她逃避不了的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蘭斯,問道:“蘭斯是麼?”
蘭斯含蓄的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狀似不經意的說了句:“親近的人都這麼叫我。”
白慕年撅了噘嘴,想跟寧然說不要那麼喊他,雖然最後忍住了沒說,但那小表情可是把想說的話都擺在臉上了。
寧然對於蘭斯的觀感其實很複雜,要說一點介懷都沒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真要跟個小孩子計較長輩的錯誤,寧然又覺得這樣實在是有些不應該。
特別是麵對蘭斯這樣的孩子,寧然更是覺得自己要是跟他計較,仿佛就白比他多活了這十幾年了。
寧然看著蘭斯精致漂亮的小臉,那張臉上,依稀能看到一些塞西莉亞的輪廓。
她心中有些刺痛,像是被細小的尖刺細細的紮過。
蘭斯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主動些比較好,畢竟是他找上門來的。
於是蘭斯就先開口道:“這次來,媽媽不知道,是我跟爸爸的主意。”
蘭斯還很稚嫩的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老成的感覺,顯得沉穩的有些過了頭:“我跟爸爸都覺得這件事不解決的話,對於家庭氣氛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寧然抿了抿嘴唇,強忍著才沒有讓語氣變得太過生硬:“那麼你想怎麼解決呢?”
她其實是很排斥蘭斯的說法的,蘭斯來找她,大概是因為塞西莉亞最近情緒不好,影響了他們的家庭氣氛。
寧然想到他們初遇的時候,塞西莉亞細致的幫蘭斯整理領結的場景。
在蘭斯麵前,她大概是一個毫無缺陷的好母親吧?
那自己呢?
自己又算什麼?
蘭斯感覺到了她隱藏在平靜語氣下的排斥,一雙藍眼睛看著她,用還帶著點奶氣的稚嫩的,卻又沉穩的過分的聲音說:“我想知道,姐姐你要怎樣才能原諒媽媽呢?”
寧然幾乎是本能的就想說“我不是你姐姐”這種話,但話到了嘴邊,就覺得這話未免太過孩子氣。
最後,寧然說:“蘭斯……雖然在血緣上,我們是姐弟沒錯,但在法律意義上,我們並沒有關係,我這麼說,你能夠懂嗎?”
塞西莉亞早就不是溫如月了,她也是被寧正清走了關係,正式收養了的。
所以其實現在按照法律意義上來說,塞西莉亞的確是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蘭斯眨了眨眼睛,一雙藍眼睛像是最剔透的琉璃珠子。
他問:“為什麼不能給媽媽一個彌補的機會呢?”
蘭斯顯然在組織語言,想要說點什麼來補充自己的話。
寧然這次卻是直接打斷了蘭斯想要繼續說的勢頭,她語氣並不多尖銳,但卻很堅定。
她看著蘭斯,輕聲說:“蘭斯,你沒有失去過,所以你不能理解我的感受。”
塞西莉亞現在能彌補她什麼?
是感情上的彌補,還是經濟上的彌補?
感情的話,那些錯過多年的母女親情,那些她在無數個日日夜夜裏,需要母親而不得的無助,該如何彌補?
經濟上的話,她現在又哪裏需要塞西莉亞來給她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