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宴對自己母親的反應一點也不奇怪,她跟一般的世家夫人不同,那些自詡大家出身的貴婦們,看全世界門不當戶不對的姑娘,都當人是勾引自己兒子的狐狸精。
池容又安慰了寧然幾句之後,才轉頭問已經走到她們跟前的池宴:“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
池宴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訂婚,然後結婚了。”
池容的心氣這才稍稍順了些,剛才要是池宴敢說出什麼讓寧然把孩子打了的話,她肯定要讓人把池宴綁了狠狠打上一頓才好。
她心裏舒服了,對池宴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既然這樣,那你盡快安排我跟然然爺爺見上一麵,雖然事情急,但絕對不能辦的馬虎。”
寧然是池家的媳婦,該有的排場一樣都不能少,她原本出身就不在這個圈子裏,要是池家還不能給她撐腰,她以後可是要吃虧的。
何況這件事也關乎到池家的顏麵,更是不能隨便糊弄。
池容思索了片刻後:“你們先盡快把婚訂了,然然懷孕的事情,先不要傳出去。”
先訂婚,這事情就算是過了明路,後麵不管是寧然大著肚子結婚,或者是孩子生了以後再結婚,都至少不那麼難看。
她也想過盡快把婚禮辦了,但他們這樣的人家,要是連個訂婚儀式都沒有,就立馬結婚了,多少是鹹的草率了,一看就是為了遮掩醜事的樣子。
與其這樣,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先訂婚。
那邊兩人已經開始說起要怎麼跟寧然爺爺提這件事了,寧然還在晃神。
她是完全沒想到池容竟然會是這麼個態度的!她竟然一點反對的意思都沒有,就要安排自己跟池宴訂婚結婚!
不是說他們這樣的豪門世家,最看重的就是門當戶對嗎!
寧然腦子裏都是漿糊,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池容已經在問她訂婚典禮上想要穿什麼樣式的禮服了。
寧然隻是機械的回應:“我都可以,還是容姨您來挑吧。”
池容回了她一個嗔怪的笑:“這怎麼行,這是你的人生大事,當然要你喜歡才好。”
寧然隻是笑,要她喜歡嗎?
她連自己的人生大事都不能自己做主,光是一件禮服的樣式,又有什麼重要的?
池容看出了她眉眼之間的倦意,便打住了話題,柔聲道:“懷孕一開始總是容易累的,你要是累了,就先去休息。”
寧然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便沒有推辭,而是點頭說好。
她站起身來準備回房,池宴看樣子是想陪她回去的,但卻被池容給叫住了。
池宴隻好讓女傭先送了寧然回去,自己留下繼續跟池容談話。
看著寧然離開,池容臉上的笑容便一點點收斂了,她眉頭微微蹙起,歎了口氣說:“阿宴,我對你很失望。”
池宴問:“我有了孩子,母親不替我高興嗎?”
池容神色間閃過一絲痛苦:“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她對池宴的心思越來越摸不準,她覺得內疚,她想要彌補,可這個兒子已經不是孩子,他長成了比池容期待中更出色的男人。
可更出色的同時,也變得更偏執,更難以說服。
她想對池宴說,不要在執著於過去,她想對池宴說去過自己的生活,可卻怎麼都無法開口。
因為對那一切無法釋懷的不止池宴,連她自己都深陷其中,每一個午夜夢回都在提醒著她,提醒著她那些痛苦的記憶,觸碰著那些未愈合的傷口。
最後她隻是輕聲說:“阿明……一定不想看到你變成這樣。”